舫舟垂垂行离方才那一处岸边,王羡鱼正暗自松一口气,却闻声君子话音传来:“本想送娇娘去王家郎君身侧,不想岸边有女郎们浩浩而来。”话外之意倒是感慨这些女郎们不请自来。
不时,船内便是一阵茶香。王羡鱼煮茶的本领不及桑果,却也算过得去。此时君子也没了讲究的心机,润喉后,问外间主子二人:“本日既是宴请金陵才俊,岸边为何不见郎君?”
因着是自家女郎,桑果便挑选性忘了登舟之前君子体贴详确之处,只想起方才君子冒昧之态,是以生出几分谨慎,上前打断王羡鱼问:“娇娘但是乏了?”
王羡鱼在舫内大气不敢出,本身虽不常出门,但外间才俊王羡鱼识得之人十有七八。如果被那些人晓得本身与君子同舟而游,不定会有甚么谈吐传播出去。王羡鱼自认没有应对世人丁舌的胆识……何况,王羡鱼也是心虚的。
闻言王羡鱼一惊,环顾船内四周,这空间比肩接踵也容不下二十人,如何请儿郎们入内?
岸边女郎们声嘶若竭,舫内却温馨非常。与婢子面面相觑半晌后,王羡鱼因为心胸惭愧,故,见净水已沸,亲身脱手煮茶。
舫舟行了半刻钟,终是停下。因着无人说话,舫内沉寂,以是能闻声四周有人语扳谈之声、船桨划动水纹之声。等船行声停下,有一声嗓音对着这艘舫舟道:“方才一闻君子琴音,如同天声,奂逸不枉此行。”
柳奂逸柳公?此人名声王羡鱼听过,传闻也是少年景名,现在已是半百年事,桃李遍及天下,是这金陵城中名声清脆的大儒。此人近年来已好久未曾露面,不想本日倒是应了君子之宴。
王羡鱼感激不尽,又是恭敬伸谢。见王羡鱼客气之语,君子未再作声。
内里主子见女郎们呼声更甚,面上模糊生出不耐。见仆人无甚反应便持续唤道:“君子请郎君们入舟赏玩。”又是连续唤了三声。
桑果又煮沸一壶净水,回身见娇娘对着紧闭的门发怔……门外站着的自是君子流之,娇娘面上隐有忧思,呆呆而坐……莫不是如同那些女郎普通对君子生出钦慕?
王羡鱼兀自偷笑,桑果似是晓得女郎心中所想,抿嘴忍笑。而另一人只当作不知,叮咛主子道:“天寒,请女郎们入屋。”
船缓缓挪动,岸边的女郎们见君子不肯相见,竟生出抽泣之声,更有悲伤之人大哭不止,好不苦楚。也不知怎的,王羡鱼便想起“看杀卫玠”这四字的典故。若君子本日未曾踏雪游河,只怕在那些女郎的围堵下非得被生吞活剥了。
原是将处所腾给女郎们了。王羡鱼不由设想幼年老成的兄长以及才俊们被这些女郎一而再的挤出岸边,无法之下退避丈余,面露愠色……此番场景实是可贵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