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城隍庙时已是将近傍晚，但见一群群乌鸦鸣叫回旋，真有说不出的苦楚。刚踏入庙门，沈鉴便远远瞥见柳眉儿仿佛在和甚么人说话。与她对话的人被半扇门隔开，只暴露一角白袍。

第二天卯时，沈鉴便已在渡口等候。但是一向到辰时，柳眉儿仍然迟迟没有呈现。

他话音未落，大江上忽的长风骤起，洪波奔涌。掌舵的船夫见状俄然堵截缆绳，本身一步跳登陆。那划子便跟着江水如离弦之箭般飞奔出去。

沈鉴听了不由一愣，心道：她这词是甚么意义？莫非是唱给我的听吗？

沈鉴干咳两声，指着身后的渡船道：“既然如此，就请女人登船吧。”说罢往中间一让。

柳眉儿泫然欲涕：“明天在城隍庙时有小我找到我，让我在别离之时邀你登船，并操琴给你听。”

柳眉儿摆好一张瑶琴，轻启朱唇，唱的乃是唐末韦端己的一首《木兰花》。

柳眉儿面色惨白的摇点头：“我……我不敢。”

琴声悠悠，眉儿把最后一句“千山万水未曾行，魂梦欲教那边觅？”反复了不知几次，真委宛欲绝，使闻者落泪。

沈鉴的脑袋嗡了一声，江水的喧闹仿佛俄然远去。四周渐突变得暗中，他感受本身不断下沉、下沉……

沈鉴听她话语竭诚，便点了点头，一步跳上划子。

另一个他笑了，戴起面具沉入湖底。烛光燃烧。

坐看落花空感喟，罗袂湿斑红泪滴。

她身着月百合天蓝冰纱主腰，下配白春罗洒线裙，飘漂渺渺好似腾云驾雾。肩上披着薄雾般的藕荷色罗衫，玉肌模糊可见。那鬈鬈的云鬓间藏着玉丁香，金海棠，明月珰；香额上贴五瓣莲花，一颦一笑间真有百般风骚，万种柔情。恰是姗姗来迟的柳眉儿。

“因为我找到了大师的宅兆。还记得吗，我们路过瓜洲时约好的：战役结束后如果有人活着，就把死去的人葬在渡口旁那座青青的山峦下。”

沈鉴就是再木讷十倍也懂她的意义了，满腔肝火顿时消了一半儿，长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究竟是谁？”沈鉴问道。

柳眉儿低下头，脸颊出现一层红晕。“他还说……你听了琴声，或许就不会赶我走了。”

千山万水未曾行，魂梦欲教那边觅？”

“刚才有人？”沈鉴问道。

沈鉴不由心中惊奇，想道：不会出甚么不测了吧？

沈鉴尽力展开眼，只见眉儿被水流抛向礁石。他浑身横生出一股力量，奋力抓住眉儿把她往回一带，而本身却狠狠撞到礁石上。

动静断，不逢人，却敛细眉归绣户。

沈鉴拧起眉头，思忖半晌道：“是复仇吗？那些人杀了我们的战友，以是你要复仇。”

柳眉儿走上船去，俄然转头道：“沈爷，你也上来。”

沈鉴点点头，没有细问，他晓得这时不该说太多话。三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后，柳眉儿俄然道：“沈大人，你要带妾身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