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一拍那块陈年的惊堂木,茶社内刹时温馨下来,“二十年前台州城内,要说哪家蜜斯最娉婷秀雅、端庄知礼,郑家大蜜斯如果排第二,可没有人敢说是第一了。”老先生一边说一边哀惋地点头,还啧啧地可惜着。
明皓大略一看,大抵言吴家作为皇商世家宠妾灭妻,恶待嫡子,废弛我朝民风,有辱台州乡风,不甘为公众榜样,要求州府大人上书撤下吴家的皇商身份,还郑氏母子一个公道!进言书底下,另有很多百姓的署名,一些不识字的老百姓,就用红泥在白纸上按个红指模!
吴芷沅和吴潭从仆人嘴里得知万言书的时候,万言书已经八百里加急往都城去了。兄妹两心下的惊骇不成言喻,吴潭握着拳逮着传话的小厮就一阵猛揍,小厮万没想到一贯脾气暖和的少爷竟然会俄然拿他出气,抱着头,内心叫苦不已。
张木还是头一回听书,昨个吴陵返来讲:“我怕是赶上好时候了,吴家能够获咎了上头,明大人话里话外的引我把话头往狠了说!”
“大人好眼力,是本州才子柳谦益执笔写成的!”
吴潭宣泄够了,猛地一踢坐在地上的小厮,骂道:“没用的东西,滚!”
“哎,哥,你从速出去!”张木忙让着张大郎进屋,伸手抱美人,美人却忿忿地扭过了身。哼,让你们抛下我!
快意茶社“皇商宠妾灭妻,嫡子流落街头”的话本子,足足说了十天,吴家守门的阿力每日里都要扫几遍门口的臭鸡蛋、烂菜叶子,连以往去菜市采买的厨娘都要遭白眼,有些脾气朴重的大婶,乃至直接说:“我家的菜不卖给烂心烂肺的人吃!”吴伯只好让新进府的面熟的仆妇去买菜。
或许是老先生说的太动容,抑或是宠妾灭妻、发卖嫡子的行动激愤了太多支撑原配嫡子正统职位的士子,第八日,州府里的衙役刚拉开大门,义愤填膺的公众们便早早聚在了外头,一摞子厚厚的进言书摆在士子们的身前,刚睡醒的衙役揉了揉眼睛,今后一望,吓得一激灵,士子们前面竟然另有很多公众,乌压压的一片。赶紧拔腿去后衙里喊州府大人了。
老先生在台上竟然一边说一边唏嘘不已道:“诸位想想,这子告父,得挨三十大板不说,还得除族,那吴家的产业不还得落在杨氏出的后代身上了!这郑家的蜜斯,早早便香消玉殒,留下独一的一点骨肉,被残害了这很多年,可贵另有这番孝心,一心为母讨公道,却还得受这番挫磨!”
见吴陵无动于衷,只得看着张木。
小伉俪俩一考虑,便去找了老太太,老太太当下便笑道:“财帛动听心,吴家富了这百余年了。”吴陵和张木相互看了一眼,心下有些懵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