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只感觉气闷难消，他竟无可何如。从未有甚么事让他感觉这般无能为力。看着面前一幕，握紧了拳也消不了力道。

沉默半晌，元宝炬正要送于谨和元毗上船，却见元毗满面疑问地看着元宝炬身后，长安城方向道，“赵贵将军如何来了？”

侯景此次真是心折口服了。

前些日子还焦炙暴躁不堪，几日过来反倒顺时应变般安静下来了。不晓得他究竟是真的应顺了势呢还是内心有甚么别的策划。侯景的目光下认识地越太高澄向更远处那座曲线小巧的云梦台望去。暗想，这鲜卑小儿重声色他是晓得的，可若要说因为南朝公主一人就令其神魂倒置、忘乎所矣，他还真的不太信赖。

元宝炬看赵贵像是没听到元毗的话似的，并没有如他所忧普通的大怒起来，内心更存疑虑，因而只淡淡道，“既如此，世子远来是客，况又一到长安便生了病，我等更不能怠慢，骠骑将军做得极是，该当如此。”

只要元毗倒不是那么上心此事，只一心想着回到洛阳如何向天子元修陈述长安之行。

高澄又一回身，半侧着身子，一只手成心偶然地扶了一把寻杖雕栏，仿佛偶然地扫了一眼远处，便回过身来几步走进屋内。侯景也跟着其身掉队来。

“世子一来就病了？可真是巧。骠骑将军好凑趣啊。传闻在洛阳时，骠骑将军呼大丞相为‘王叔’，呼世子为‘弟’。又是天子亲眷，今后气势还了得？”元毗又是抢先答言，明显心中不满。

“见他们做甚么？”高澄转过身来浅笑道，“再说你不是见过了吗？我又何必再出面。”

于谨没接元毗的话。若现在表达忠心显得过于孔殷而轻浮，他只是向元宝炬答道，“大行台固然放心。”他对元宝炬倒是越来越有好感。明白之人不必说那么多的话来解释。

“没有为何不为何。”羊舜华执意摆脱。她随父入南朝，与公主萧琼琚一处长大，这此中多少暖和情义，又岂是能诉说的？

一向不说话的于谨忽地淡然一笑道，“殿下语赋禅机。”

高澄面上容光抖擞，头发束得很整齐，只是却只穿戴中衣。远远看去，他本来面上盈着笑意，仿佛有甚么衬意的事。但是他明显立即看到了廊内的羊舜华，收了笑，面色沉沉地便向她走来。

谁晓得高澄话音刚落，侯景还未想明白，就听到陈元康在内里回道，“禀世子，骠骑将军请见世子。”

于谨俄然昂首看了一眼元宝炬。他早传闻洛阳的大魏天子元修是本性子极其刚烈的人，年纪很轻，脾气不小，和大丞相高欢势同水火。倒没有想到面前这位高祖之嫡派之孙很有其先祖孝文帝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