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假做不解,用心叫一声,“驸马都尉有事吗?”
侯景很适时地住了口,没再往下说。他晓得宇文泰是极聪明的人,不必他过于缀述。
这园子中间有个清浅的葫芦形水池,中间拦腰是一座青石板小桥。桥并没有护栏,并且狭小仅可通人。桥那边的水池畔立着几块人许高的新奇太湖石。细如枯枝的藤蔓从地上攀爬上太湖石,上面却缀满了小黄花。
宇文泰在高唐观的门外等待了好久。内心暗自假想着等一会儿和高澄另有侯景见了面会是甚么景象。等的时候一久了,内心便有些迷惑。不由自主地侧身了望,远处那一角高挑的飞檐不就是云梦台?一刹时心机有些乱,思路仿佛也飞出去了。
听到有人出去,侯景漫不经心肠转过身来。一看是崔季舒带着宇文泰出去,脱口惊呼,“真是宇文使君!”忙又转过身来向着高澄禀报,“世子,骠骑将军惦记世子,来看望世子了!”
“世子的病一半也是急的。世子与驸马都尉情同兄弟,本来想着驸马都尉是贺拔岳将军火重的旧部,大事一出必是将军掌长安之事,谁想到……”崔季舒先是笑语开朗,后又似诚心交心,最后竟至可惜,他的态度就是高澄的态度这是谁都晓得的事。而前面阿谁没想到也不言而喻,没说出来的话就是,谁也没想到远在洛阳的天子元修会俄然干预此事,平空送了一个现成的大行台来。照崔季舒的意义仿佛高澄来长安并不是为了怕宇文泰一统关中,反倒是忧心他不能如此。
赵贵气笑了,怒道,“在大行台行辕不找大行台还找谁?你既是晓得,还不快说。”
这时一仆人才敢凑上前来道,“多数督本来是找大行台,何必找得如此辛苦?”
话虽如此说,但宇文泰和崔季舒谁都是明白人,以是谁也没再多说话,一并出来见高澄。
宇文泰眼神锋利,进门便看到高澄高坐在上,正咳得短长。两个侍儿,一个抚其背,一个跪在膝前捧盂。侯景也侍立在侧,拧着眉,严峻地看着高澄。
太湖石如照壁普通,前面就是一座三间的书斋。元宝炬就在书斋内里西侧的几竿修竹之间入迷地看着地上。
侯景内心甚是惊奇。且非论羊舜华,惯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此时看起来无异。只说宇文泰,他从未见过他失态至此,更兼口不择言、语无伦次。从建康到洛阳再到长安,多少大事?哪怕是悬性命于一线;哪怕是一人周旋于天子和权相之间;哪怕是关中之危而力挽狂澜……,都未见他有这般失态。
侯景也迎上来,立于高澄身后向宇文泰道,“世子所言不虚,自从洛阳晓得大行台出了大事,大丞相和世子都为骠骑将军忧愁甚深。世子从洛阳来便是想助将军一臂之力,恐被禁止并未敢禀明主上,谁知……”侯景停下来,等了等宇文泰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