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太医叮嘱早膳前吃药,侍女萝芙将药放到不烫口时才端了来,苏子澈只喝了一口便蹙起眉头,不知启事地俄然发了脾气,将药碗打翻,厉声斥责了殿里服侍的每小我,那声音虽是较着的中气不敷,却谁也不敢回嘴。艮坎离巽等人尽数被他命人拦在门外,谢玄又一早离了王府,连个能安慰的人都没有,他发了一通脾气,连早膳也未用,又躺回榻上和衣睡了。待陆离按捺不住硬闯出来时,苏子澈正面色潮红地在榻上昏睡着。
苏子澈眼皮一颤,微微撑开一线,又蓦地阖上了,天子凝睇着他,只见他薄唇轻启,收回极低的几声感喟,天子忙俯身去听,问道:“麟儿说甚么?”微小的气味滑过天子的耳廓,模糊听到苏子澈带着无穷地委曲叫“哥哥”,声音很轻,天子却像是被锋利的刀锋划伤了心脏,痛苦漫过四肢百骸,打碎了他面上统统的沉寂。
“麟郎,同我归去吧。”温润明朗的声音,听得苏子澈心头大惊,蓦地转头,果见谢玄体贴肠望着他,“瞧你,是不是冷得紧?快随我归去,如果病了享福的还是你自个儿。”谢玄是在陆离寻到谢府时得知了此事,二话不说立即与陆离分头寻觅,连续几个时候的毫无消息,当谢玄看到阿谁与玄珠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时几近不敢上前。像是在夜路里踽踽独行了好久之人,乍然看到光亮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惊骇又是一次海市蜃楼。
天子悄悄顺着他的脊背,谨慎翼翼如同对待人间最为可贵的珍宝,直到苏子澈垂垂停歇,只要时不时地一声抽泣。萝芙奉了药碗出去,低眉扎眼地跪在榻边,天子拍拍怀里的少年,道:“麟儿,来喝药。”苏子澈抬起被泪水浸湿的脸,看着天子手里的药碗,嫌恶地撇开了眼。天子笑了笑:“病得这般严峻,不吃药怎成?”苏子澈抽泣了一下,没有答话,将脸又埋进兄长怀里。
远处似有微小火光,在黑夜里辨不清楚。
天子身材确无大碍,只是这段光阴劳累过分,才有了些许的衰弱,约莫到了丑时,天子的虚乏有力在药力感化下垂垂褪去,一个小内侍踮着脚尖过来,宁福海怕惊扰了天子,蹑足出去,两人说不到几句,天子俄然叫道:“宁福海?”宁福海忙躬身出去回禀道:“恭喜陛下,找着秦王了,估摸这会儿已经回到王府了。”天子“唔”了一声,问道:“他……如何样?”宁福海道:“传闻是纵马城外失了归程,并无不测。”天子这才稍稍放心,又细细问了几句,待宁福海禀明,他已是困乏之极,未几时便温馨睡去。次日早朝散罢,方传闻秦王抱病一事。苏子澈原只是受了些风寒,吃过药便睡了,李巽每隔一个时候试一次体温,到天亮时已不烫了。
“麟儿,我只你一个弟弟,你抱病难过受委曲,我比任何人都心疼。”天子轻声道,声音里尽是歉疚与顾恤,苏子澈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摇点头,眼泪却快速落了下来。天子瞧他难过,心中不忍,只得持续道:“此次之事,是我错了,不该让你插手会试,却不给你介入的机遇。我只想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怕你置于风尖浪口,却不想是以害你抱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