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来,陈安长仍在谆谆教诲着,天子晓得他是一片忠心,着合用心对付了一番,这位重臣又向天子秉了其他一些事,这才起家辞职,离了秦-王府。他一走,便只要被天子留下监国的苏贤还待在厅中,天子问了他长安动静,又问了问战况,苏贤道:“陆佑已与徐天阁正式交兵,那徐天阁确有些本领,与陆佑打了个平局。北黎人蛮横惯了,时有战事,又耐久糊口在大漠,我军虽勇猛,然于大漠地形不熟,若不能速战持久,恐于我方倒霉……陛下,臣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三哥?”苏子澈又闭上了眼睛,“我昨晚喝多了,头有些痛。”他伸手抱住天子,迷恋之情溢于言表。天子轻抚他的脊背,有些自责道:“是朕不好,昨晚应当让你喝过醒酒汤再睡的。”
苏子澈闻言扯了扯嘴角,道:“幸亏没喝。”他头痛欲裂,只得抬手覆上本身的额头,忽觉手指有异,放到面前一看,一只凝白如脂的扳斧正套在他拇指上,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昨晚的言行,不由心生迷惑,道:“这不是……三哥的扳指么?怎地到了我手上?”他坐起家来倚在床头,褪下了扳指对着晨光看去,扳指内壁银钩铁画的两个字,恰是今上的名讳。
这要如何放心?天子眉心拢到一起,内心模糊地有些担忧。苏子澈握住天子的手,似是感慨道:“我虽幼年,却也美人曾拥,美酒曾饮,美景曾赏,真堪求者,寥寥无几。今有三愿,一并道来,陛下且听着罢。”
天子道:“但说无妨。”苏贤道:“臣闻陛下此次回长安,是因为小叔父,臣知陛下对小叔父爱好非常,但如此宠嬖,不免会让御史侧目……”天子打断道:“正说着国事,怎扯到了麟儿身上?私事前放一放,且说边陲战事。”
苏贤面色一白,孔殷道:“叔父,侄儿绝无此意!侄儿……”
“陛下杀得了一个两个以儆效尤,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么?”苏子澈嘲笑一声,“此事,定然有人在背后作怪,陛下只需查出此人是谁,麟儿定要亲手告结束他!”
一个内侍出去通报导:“陛下,陈安长大人求见。”天子闻言略一蹙眉,又冲着苏子澈微浅笑道:“这下可好,引来了丞相,朕可有得受了。”
天子笑着承诺了,带着一众侍从拜别,在王府正厅见了陈安长和苏贤。陈安长劝谏好久,字字句句皆悄悄指责天子此等行动的不该,天子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思路不由地飘远。
天子掌心枯燥温热,反倒是苏子澈额头冰冷,他转过身来望着天子,有些歉疚隧道:“谏官又要上疏念叨你了么?”天子笑道:“怕是如此。”苏子澈忽地心疼起来,只觉兄长好生辛苦,常日里谨言慎行,克己复礼,任何时候都要以大局为重,不能有半点私心,做的好了是理所当然,做的不好便是失德。他贴在天子耳边小声建议道:“我们不睬苏贤,悄悄回行宫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