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风趣,又模糊含了对将士的恭敬之意在里头,一时世人笑。赵东楼瞥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至午餐时,桌上挨次井然,小辈们端方坐着,杯箸无声。老夫人虽心伤,倒也感觉如此一来,很有些旧都府上的况味了。因桌上有一盘豆腐汤中飘着些红艳艳的物事,老夫人问道:“这是甚么,怎的未见过?”
宋管事正沾沾自喜间,忽地听到容娘扣问。他忙敛神答道:“牙人一石约莫赚四贯钱,估摸着临安一石能卖四十四贯一石。”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好好的一小我,动歪了心机,变得恁的可爱!三郎,盼娘,我不盼着你们孝敬忠养,只盼你们将家中管好,把几个孩儿带出来也就罢了。你瞧瞧,一个个的,成何体统?的确比那贩子人家还要糟心啊!”
颠末容娘时,婉娘那颀长的眼睛看到容娘,蓦地睁大,眼中狠戾之色较着。容娘冷冷的瞧了她一眼,轻声道:“婉娘,如果我与大哥说,张府之事皆是你在此中混淆,你道大哥会如何?”
容娘想了一想,顺口道:“大哥无妨请高家九郎一道过来,我正有事要就教哩!”
桌上安排洁净,去了那些郎君们不喜的果子,只摆了一碗火腿鱼羹,一碗火腿蒸蛋,一碟银芽牛肚,一碟肉瓜齑,一碟荔枝白腰子,一碟炒鳝鱼,一碟灸鹌子脯,另有两样应季的菜蔬。菜品未几,但每样菜分量足,清算得洁净,摆在桌上红红绿绿,非常入眼。
宋管事忙不迭承诺,又说到庄上百般鸡鸭牲口支出,虽不比种麦。倒也收成不菲,田庄并转头沟半载尽入五百余贯!
容娘眼睛亮了亮,内心算盘打得缓慢,已经大略得出庄上支出。如按四十贯一石出售,可入两千多贯哩!容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未曾想当日随口对付了一句那魏老三,竟带来了如此巨财!
小环呐呐道:“一亩良田才十贯钱哩!一石麦可值四亩良田?”
“不是总说临安价贵?为何清平麦价反比临安贱?”容娘奇道。
宋管事闻听,却笑道:“清平麦价却比临安贱些。”
说到此处,容娘也有了些猎奇,便命婢女去将那物事端出来。一时厨房宋婆子提了那样大师伙过来,徐府世人一看,外头倒是灰不溜秋的,一副脏污的模样。只那切开面实在都雅,肌理松散,肉面紫红,公然应了火腿之名!
容娘听得火气直冒,一脚迈进屋内,正欲回嘴一番张府之事。不料老夫人厉喝一声,候在门旁的两个婆子便上前,利索的堵了婉娘嘴巴,锁了婉娘双臂,拖着她一起踉跄着往外去。
靖哥儿倒未吵着老夫人,自有不费事的闹着!容娘来到老夫人屋外时,正闻声守中厉声喝道:“容娘常常外出,皆为家中劳累,无一处为私心。而你心机局促,莫名嫉恨,竟不顾姐妹之情,行此暴虐之事,另有甚好辩白?留你在家中,没得带坏弟妹,坏了家声。叔父,本日我便与你做这个主,将她送往城外埋头庵修行三月,若知改过,方能接回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