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儿福了一福,只说并未进得徐府的门,已托婆子将话带出来了。
守中停了箸,喝道:“坐回椅上,自去用饭!”他是那种不怒自威的人,虽眉眼如常,也叫民气惊肉跳。
卞氏见他自残,只在一旁嘲笑,并不相劝。娇儿见了,毕竟心软,忙上前抱住张炳才双手,柔声安抚。
容娘正将一匙汤饭递与靖哥儿,听得老夫人此话,汤勺不由得停了一停。靖哥儿“啊啊”的叫喊,容娘方将饭送进他的嘴里。偏生靖哥儿嫌饭烫了些,舌头一伸,便将饭吐了出来,弄得下巴、衣衿上浆饭淋漓,好不肮脏。容娘忙扯了帕子去擦,靖哥儿却又奸刁,一口咬了帕子,顺势便倒进容娘的怀里。
她那颀长的眉眼一笑,对劲非常,又道:“你当我奇怪你这个独腿儿么?半年了,你不敢出门,不就是怕被人嘲笑?你也知羞!我羞甚哩,便是回趟娘家,姐妹们也要笑我是独腿娘子。离了你,我另找个去,过我的欢愉日子!”
那卞氏倒不急不忙,笑吟吟道:“要我回卞家也可。只你张家将占用我的嫁奁赔与我,写张和离书,明儿我便归去。”
张炳才坐在椅上呼喝,神采狠厉。
腿脚不便?八斤说得甚么,断他一条腿仍嫌不敷?容娘脑中动机一闪,顿时明白张炳才定是被废了一条腿!此事不是大哥便是赵东楼,但,既如此,张炳才如何敢再来惹事?容娘一线一线的捋下来,心中已然了然,是那卞氏!暴虐的卞氏!
娇儿神情自如,竟似端的来递话,而非讨情。
看官现在晓得,卞氏为何如此放肆,皆应她仗着身后有依仗,气势太盛罢了。可她不晓得的是,张炳才的那一条腿,是何人所卸?自张炳才晓得赵东楼身份,他不敢张扬,只说时运不济,本身不慎跌断了腿。桂儿两个知情的小厮,已被他卖得远远的。娇儿和顺,天然杜口不言。谁料,卞氏竟做出如此放肆的事情出来!
那边高九郎处也已接到信息,高九郎嘲笑几声,与刘虞城做了些安插。
卞氏听了,反转头对劲笑道:“我顶罪?我伯父乃兵部侍郎,堂堂朝中三品官员,我堂姐更是右仆射府上新妇,谁敢动我?你如此怯懦如鼠,也配称郎君!”
张炳才挣扎站起,去拉卞氏,反被卞氏反手甩开。他怒喝道:“你疯了,与她何干!你若再不停止,我便将你交出去,让你一人去顶罪!”
乳娘又添了一碗饭在靖哥儿面前,有守中在,无人敢冒昧,只轻声劝靖哥儿自吃。靖哥儿怨忿的瞥了他爹一眼,忽地大声道:“爹爹,坏!”
卞氏愈说,心中恶气愈盛。她蓄的好长指甲,尖端如钩,恁的吓人。现在她用那尖长的指甲狠狠的往娇儿脸上身上柔嫩处号召,直将娇儿抓挠得遍体伤痕。娇儿也不躲避,用手护了头脸,任由卞氏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