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们已经开端摆设碗筷。容娘牵着靖哥儿渐渐往老夫人厅堂中去。靖哥儿玩皮,瞧着条虫子要捻一回,踢着片叶子也要玩弄半天。游廊旁有好些晚香玉,粉白粉白的花瓣,一簇一簇,开得残暴。靖哥儿趁容娘不重视,揪了一大把,混了叶子,两只手搓揉了,又往容娘裙子上抹,边抹便对劲笑道:“姑姑,香,香香!”
徐夫人却非常惶惑,甚觉对不住张家二老:“大郎,传授予夫人待你甚厚,你为何如此违逆?月娘如知,怕是……。”说到早去的儿媳,徐夫人愁肠百结,两眼已湿。
夏季的傍晚,朝霞如锦,灿烂瑰丽。那金色的夕照将院中各处踱得黄灿灿一片,清风缓缓,将白日的炙热吹散几分。院中的桑树,翠绿的叶片被那热浪烤的伸直,现在也懒懒的伸展开来,在轻风中悄悄扭捏。
彼时容娘正于側厅写写算算,估计着造磨坊的大抵用度。守中出去,独自问道:“家中可不足钱?”
不管如何,容娘花了一日的光阴将大家动静融会贯穿,果断了一个设法,磨坊之事不但可行,且有大利可图!她心中摩拳擦掌,只欲大干一场。孰料次日守中的一番话,将她的雄图大业绞得粉碎。
容娘瞥了一眼裙上两个爪印,心中好笑,却不肯暴露笑意来。靖哥儿太皮,这些日子不知为何,非常喜好破坏物事。如果砸坏了碗,听到那声脆响,他会欢畅得腾跃欢叫;他成日在院中玩耍,手上的脏泥草汁只喜往人身上去蹭,弄坏了容娘几个好几件衣裳。
路更加难走,行了半日,两侧山愈高,林木愈深,火食寥寂,只余鸟鸣虫叫,及其幽深的山沟。容娘心中大抵稀有,也不去问守中何意,只揉着腰,打着哈欠。
守中抬眼,眸中神采莫辨,容娘顿觉那眼神中雷霆之势压来,她不堪重负,寂然回道:“大哥要做甚么?”
守中与昌明、白甲却未作逗留,略吃了杯茶,便同了繁华外出了,也不知何为。
靖哥儿小小的嘴唇嘟起,黑眸一润,便似要溢出泪水来。他眨了眨眼,似懂非懂。那两只短短的胳膊伸出。环抱了容娘的脖颈,那嫩嘟嘟带着*的面庞贴着容娘的,蹭了蹭,寂静不语。
容娘缓缓的展开一个笑意,柔声道:“靖哥儿,姑姑能够去买新裙。那这条可就废了啊。靖哥儿废了姑姑中意的裙子。姑姑可悲伤呢。不如靖哥儿仍如前次那般。与姑姑做了来。”
守中却不答事情,只道:“你那磨坊临时停下,家中进项与我做桩事。如有残剩,再由你去筹措。”
容娘蹲下身来,两只乌黑的眸子悄悄的盯着靖哥儿,半响未曾出声。靖哥儿垂垂的有些不安,他局促地拉了拉容娘的手,又摸了摸容娘的脸。那双胖乎乎的小手触碰过来时,温热、软腻,便是再硬的心肠也不免熔化。容娘几有些对峙不住,她拉开靖哥儿的手,道:“靖哥儿,你把我的裙子染香了,姑姑欢乐。但是你瞧,姑姑的白裙被你弄脏了,可就丢脸了,洗也洗不脱。姑姑再也穿不出去了哩!靖哥儿说怎生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