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敞亮的眼睛如水波泛动,她欣喜道:“可好,我正愁家中良田少了呢!”说罢,两手便去拿那田单。
“你早就做好了买磨坊的主张?故此便瞒了支出?”
容娘瞧他神采,不由猎奇,便走近几步,往案上一瞧。
容娘心头急算,不由昂首问道:“大哥又缺钱了?家中只余两三百贯钱,倒是要留做家用的。”
这日晚间,臭哄哄的牲口棚子里忽地飘进一股异香。本就饿得饥肠辘辘的婆子们糊里胡涂的吸了几口,便昏睡畴昔。一道黑影掠进,他停了一停,借着微小的天光扫了扫几个身形,提了最瘦的婆子,悄无声气地拜别。门口张家的保卫留着涎水打着呼噜,便是后院的角门也已敞开等候。那人一起无阻,提了婆子穿街过巷而去。
大郎却有何事?
竟然是一张田单!
一户小院里。传来骂责之声,粗心是只知用饭。手脚却不勤奋之类。那婆子约莫是在骂媳妇,甚么肮脏的话语只凭骂得出口。那媳妇也不逞强,锋利的嗓子,回起嘴来又快又敏捷,胜出婆子很多。斯须,那婆子便声嘶力竭。
次日凌晨,张家人发明少了一个婆子,吵吵嚷嚷间,他们找到了地上断裂的绳索,认定那婆子是惧罪逃窜。毕竟,仆人偷人,若卞家晓得,对她们亦无半分好处。
新贵“徐显之”偷了空喘着气儿道:“我的乖乖,可憋死大爷了!那臭娘们儿,骨头硌死人,丑的……呃……爷几乎……抖不起来,啊……!”
此话倒是留了个尾头,只等惠娘来接。
说此话时,大郎做在书案后,品着香茗,无所事事。
大郎搁了茶盅,下巴朝案上点了点,表示容娘去看。
“小娘子,世事无常,你不争口气,谨慎他日惠娘抢了你的正头娘子去!”
两浙东路往南,距清平百里之遥的一个小镇,因临海边,盛产食盐,有闻名的双穗盐场。虽朝廷禁私盐,但哪个百姓家里眼瞅着金子不知去捞?盐场邻近的百姓家家户户善制私盐,虽是脑袋挂在裤裆上的谋生。做得惯了,却也户户积了余钱,甚是充足。
然账目滚滚而来,实是难以清理。况磨坊之事,她亦不甚清楚,干脆全部托与二郎。她晓得元娘为人,定会从中指导,必不会有甚不当。
惠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心底直如热锅中的沸水普通滚来滚去,连手脚都是烫的,终究她轻声道:“惠娘敬佩将军大义,一片赤忱报国。――便当为哥哥做衣裳普通便是了。”
小环嘲笑着道。
完工,做衣裳!
这几日,老夫人对容娘不睬不睬,却与惠娘相处甚欢。任凭甚么,只需惠娘说一声,甚么簪子适合,哪日便带上那支簪子;惠娘说春季枯燥,须得吃些梨子甜汤润润肺,老夫人便叮嘱厨房另煮甜汤,要婢女将容娘奉上的香薷饮倾倒至外头的水沟里;老夫人喜惠娘的技术,连连夸奖她做的抹额。又说家中只要玉娘会些女工,却不甚精,连守中过寿辰的新衣也无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