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怀中的琴碎成了两半……”老头闭起了眼睛，声音变得飘忽，仿佛已然置身留月阁外。

自从她成为燕武帝的妃子，就再也没见夕月笑过，那张绝色的脸，像是再也泛不起波澜的湖面，成了一摊死水。夕月一向呆在留月阁，天子赐给她几个侍女在身边作伴随。她在留月阁里，听闻后宫这般那般，谁谁又获得了宠幸。皇上偶尔也会来留月阁听她弹一曲，每次也都只曲直罢便拂袖而去。

他站在台上，高大而严肃。忽地，他想起本身第一个妃子夕月，和她腹中败寇的血脉，燕莫如拧起了英眉。

守在门外的太医迈着孔殷的步子跨入正厅，在他面前屈下身：“恭喜皇上，是个男孩。”没有说喜得龙子，没有暴露高兴的神情，纵使太医如此谨慎翼翼，燕莫如还是一把将手中的青瓷茶杯摔了个粉碎。

老头眯着眼微浅笑起来，又道：“燕莫如让兵士等在门外，单身提着剑推开了留月阁的大门。大门出来，是一条微窄的卵石铺起的小道，小道两边哉的是红艳艳的梅树，越往里走，琴声便越清楚，绝顶便是留月阁的前厅。燕莫如悄悄拔剑，看着漫天飘下的飞雪，他推开门。一个红衫女子坐在地上，发未绾，散落在两肩至腰际。她看起来那么薄弱，在这么冷的天只着了件红衣。琴音遂断，两只冻红了的纤手搁放在琴上。夕月抬起脸，看着燕莫如提起他的剑——”

燕武帝屈身跪下，玄色的华服落到了地上，上面绣着暗红色的龙纹。

“那便是梁惜帝怀胎八月的妃子，夕月。”

“夕月弹的一手好琴，有着怕是全部南昭国再也找不出第二张这般都雅的面貌。当年一曲，让梁惜帝爱上了她，虽只是个妃子，却深得天子宠嬖。燕莫如带着反军来到留月阁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声琴音，忽短促忽陡峭，蕴着悲惨，像是这阁內人已推测了本日这一劫必逃不过。”

南昭二十八年，东，守关大将军燕莫如起兵逆反，梁惜帝被斩于万和大殿之下。前南昭帝之亲唯有一人逃过一死。

夏季还未结束，夕月就要生了。

燕潇，他不肯将这个名字完完整整吐出口，更不肯承认这个留着梁帝血脉的孩子是他燕武王的儿子，是这南昭的皇子。

燕莫如没有去配房，而是径直分开了留月阁。

燕莫如坐在正厅中，等候着太医的动静。他闻声房里传出夕月的叫唤。不久，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婴啼。他舒展着眉头，又抿了口茶。

“皇上息怒。”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燕莫如解下本身的外衫，披在夕月的肩上，他盯着夕月腹部的隆起，把这个倾城的女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那些看客们一个个撇着嘴，却还是翻袖子的翻袖子，掏荷包的掏荷包，把铜板纷繁丢进铁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