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男人终究开口，声音好听得就像是钟乳石上滴下水来，滴答的一声，有种绝代灵动之感。

只是光靠着他这副漂亮、高大的样貌，就足以在这琉璃画舫上通行无阻了，因为潆泓最喜好面貌都雅的客人，这能讨得他的欢心。

「是啊！咱家花魁住的处所。」老妈子愈发必定对方的来头不小，只是吃不准他的身份，说是贵族少爷吧，全然没有那种纨绔之气，说是大官爷吧，也不像，年纪实在轻了点。

每到一个港口，就有穿着富丽、财大气粗的客人，登舢板上船去买欢，常常一掷令媛，大肆华侈，当然大爷们也都能纵情而归。

『甚么人？！』他瞪大了圆圆的杏目，借着月色与灯火，看到那人并未穿夜行衣，而是藏青色的衣衫，腰间模糊有佩玉闪光。他轻功极好，如燕儿般落在船船面上，有几个虎背熊腰的打手在那守着，却浑然不觉背后站着人。

说是来大燕商谈临时停战的，但皇上思疑停战是假，来刺探军情黑幕是真，故而让景霆瑞暗中调查。

这灯火光辉的安镇坊依古桥河道而建，风景迤逦如同画卷，是皇城驰名的妓馆集结地。

星斗如碎银，洒满苍穹，皇城各个城门皆已闭锁，贩子打烊，夜阑人静，偶尔听得几声狗吠。

因为在这里，不但能够遴选女人作伴，另有斑斓多姿的少年，那些全数颠末调教，晓得如何媚谄客人的少年们，总能把富人的荷包子榨得一个铜子儿也不剩，让老妈子笑得不见眼。

它们缓缓地行驶在这烟波浩大的翡翠河上，那透雕的窗棂里不时有清歌筝乐，余音袅袅，让人仿佛置身苍穹月宫当中，而心醉神迷。

潆泓就不消下楼去作陪，全部三楼都是他的地盘，不但有梨花木雕镂的豪华床榻，另有气度的大铜镜、华贵的玉石几案、檀木箱柜，以及一个很大的桐木澡盆。

他接的客，都是有来头的贵族、或是能获得天子访问的本国使节。

现在，他百无聊赖地抱着朱红凭栏而坐，下巴抵靠在上头，望着倒影着斑斓灯火的、波光粼粼的水色，却难以看清星斗的光彩，未免绝望了些。

「我要见一个客人。」潆泓说，在老妈子那坠着大金环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打茶围，便是陪着初度到来的客人谈天，期间少不了喝酒划拳、搂搂抱抱，也有歌妓演出，是画舫里最喧闹的处所。

「呵呵，成心机。」潆泓灿然一笑，伸手摇了摇放在玉几上的铃铛，老妈子来了，一脸献媚地笑，「泓儿？想要甚么？」

到了半夜，经常有满脸酒气的客人，搂着标致的小倌往二楼上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衣衫不整地下来。

「有！你快去把他找来吧。」潆泓连声催促，老妈子只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