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晓得王宗熙是个极聪明的人,倘若此人生于书香世家,必定是个状元,若生于武馆或是参军,必定是个将军,可他恰好生于草泽,飘摇于乱世,成了匪贼。但即便如此,他也成了大当家。
他脸上戾气毕现:“我下山去江陵,彻夜屠他满门!”
书丹点头:“没事,你快些带着这尸身走, 快割了他脑袋,别说是我杀的,这血淋淋的, 有些怕人。”
倘若我死了,你活着,你若欢愉,我便死可瞑目。
这可脑袋送得关头至极,剿匪的司令阵亡,对方瞬息间军心大乱,王宗熙趁对方愣神,一刀下去就砍了七八个军官头子,这才定了局势。
他如果细查,甚么事都瞒不过他,那一双招子狭长如狼虎,盯你一眼,看尽了你的奥妙。
当时四周八方都是枪声,火光已经冲天,惨叫声连缀不断,盗窟里不过百来人,老弱妇孺大把,怎能抵当?
王宗熙带着一身血渐渐地踏出去,靴子挨着鹅卵石沙沙踏踏,他见着书丹端端方正站在门前,是在等他返来,但她眉眼偏冷,王宗熙不敢说话。
王宗熙双目乱窜:“说、说甚么呢?”
他往本身身上一扒,衣服一股脑的全脱了,暴露精干的上身,肌肉骨骼流利得如一具完美的搏斗机器,浑身高低不见一丝赘肉,每一寸肌肉都明示着强大的力量,最完美的人类武者精神。
书丹嘲笑一声,走了出来,王宗熙也跟着出来,只见书丹早已烧了热水备了伤药,瞥了他一眼:“脱衣服。”
可他走不了,他既然当了这山大王,就得双手撑起、肩膀挑起这山大王的任务,是鞭子是刀、是枪是弹他都得扛着。
而后他又想着,这般刀枪无眼,倘若我本日死在这里,书丹如何办?
王宗熙双手摊开给她看:“血是别人的,我皮厚着呢!”
某一刹时想着,我如果死,也要冒死拖着你也死,我们俩一块下天国,我做鬼也缠着你!可像我这般杀人无数,恶贯充斥,必定是要下十八层天国剥皮抽筋下油锅,我但是要在天国待好一会儿,而你这般生于福泽,向来积善,必定是先投胎去了好人家,彼时也是这般生分歧生,何不我先去了,你放心活着,我等你便是。
他眼睑微微展开,问独眼青:“书丹如何要杀他?”
王宗熙记得书丹挑了一柄铂金粉珠花步摇,他归去时并不见那步摇插在头上。
他的心一阵狂跳,这话仿佛刺痛他耳膜,天下声音突然消小,他的脑筋哗哗一声,不知是悲还是喜,也不知是想笑还是怒,有甚么东西澎湃而出,满身高低筋脉骨肉四肢百骸,俄然间就像有了力量,身材好像钢铁般无坚不摧,脑筋里只要一个设法:不能死!
书丹还是看着他,他顿了一下,终究答道:“我先杀了害你的人,便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