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可，不可啊姨娘，你莫要使性子，便是不想着自个儿，也得想想肚子里的小少爷啊......春巧瘪着嘴，死命点头，咬着牙，将泪咽往内心。

这表姑母的话很有些堵人，她该如何回？姨娘坐矮凳子在理儿，可道理道理，情在前理在后，不能万事皆用，可偶尔也可破个例嘛。在自个儿家的人面前，主子弄月份大的姨娘个大凳子坐，谁也说不出话来，但如有那固执重端方的长辈摆脸子要说教，也不违理，尊老爱幼是美德，长辈即便说白菜是黑的，那小辈也得笑着拥戴：黑啊，真黑！

怔怔低下头，绿莺望着自个儿圆滚滚的肚子，对啊，那边另有个小人儿，即便在这个针锋相对的时候，四周火光，也仍然影响不了他，还在时不时地翻个筋斗云。

可情势比人强，莫非你的自负心比冯璇的名声还首要？绿莺最后沉沦地望了二人一眼，松开推委春巧的手，与她一同缓缓退到墙边，往门口蹭着。

冯璇是侯府大老爷冯开的二女，文静的性子本就不善回嘴，此时更有些词穷。

那妇人如果炮筒，冯娴冯璇就是炮弹，而她就是炮灰，最后灰飞烟灭。但是，当那二人正在火线血战迎敌的时候，她要抛下拉她出水火的仇人，做逃兵么？丢弃正挣扎在雪泥浆中的火伴，自个儿单独登上白如雪的高台？

那妇人顿时脸上青紫，生生憋成了木瓜。案下帕子被扯得稀烂，面上却缓了缓，只嘲笑一声：“你还是幼时阿谁性子，嘴巴不饶人，就晓得说旁人，仿佛自个儿过很多好似的！”

她满面笑意，手往窗外那鸟叫声处随便一划拉，道：“表姑母快听，那母麻雀叽叽喳叽叽喳的，那是想男人啦，求偶呢。虽说现在已入秋了，可儿家却不嫌晚，动手如果不快些，冷着炕头，咋过冬啊？”

绿莺也是又羞又气，方才还是苍茫不解和自嘲，不明白自个儿如何就成了这妇人的出气筒，可此时还真有些恨上她了，这没完没了的劲儿，的确是失心疯！

懦夫！光荣的懦夫！她办不到！

将绿莺拨拉到一边，冯娴摇点头，现在已不但是为自个儿家的人撑腰的事了，她就是看这根老黄瓜，不扎眼！

外头确切有麻雀在叫喊，可绿莺还是听明白了，大姑奶奶这是讽刺这妇人独守空闺呢。可她不明白，这妇人穿衣发式明显是已嫁的，莫非是失了丈夫宠嬖，今后不迈步正房？不对不对，这理不通，大家家的老爷乐意去哪个房过夜，外人哪能晓得。另有冯娴又是仲于云又是于云的唤她，如何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