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是个憨直的,这时,见她俩愣住脚,便开端催促:“是再走啊,还是寻个馆子,打尖儿啊?”
翌日,泊岸后,三人进了孟县。过了城门,待离着门卫远了些,绿莺欲言又止。
冯元瞅了眼刚迈进门的德冒,待他近前,便指着舆图,道:“永川河中转孟县,不过以她的心机,不成能就停在孟县。从孟县出去,只能走陆路。有三个方向。往东去往鲅鱼县,往西去往天津卫,往南去往保定府。鲅鱼附属永平府,永平靠海。保定府陆路去往山西,天津卫水路去到济南府,保定与天津这两条线都能南下。你感觉她想去那里,是去靠海的永平,还是终究要南下?”
这条路的起点――汴都城。
“你调集好能骑快马的仆人,分头行动。这三条路,哪个都不能放过,水路就算了,陆路上,必然比她的马车快。我稍后给你画几幅像,你让他们沿途扣问刺探。”
德冒细心想了想,李姨娘出世在山西大同府,在今儿之前,也是只待过汴京,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背井离乡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风俗得了的,照理说她不太能够去南边。
此时还是辰时,老百姓最常称为食时,是吃早餐的时候。沿途街上热包子热馒头、炸得酥脆的油条、软乎乎的葱花饼,或甜或咸的适口滋味儿顺着窗帘裂缝往车里头钻。在又馋口又勾人的热香气下,绿莺却想起了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
收了银子,她扯着还没回过劲儿来的王姓车夫,消逝在街口。
冯元瞪他一眼,啪地一掌拍在舆图上,直起家子肃声道:“哼,你瞧着罢,等将这贱人逮返来,爷非抽她筋扒她皮不成,谁也拦不住!”
“呃......小的不敢!”德冒一惊,昂首望去,见主子面色不善,冷冷盯着他,身子一抖,赶紧跪下请罪。
冯元听完,顿了顿。
他们俩就是一根绳,冯元在高处,她在低处,他们俩的将来,就是一圈圆环,若没有不测,那圆环会顺顺利利从上滑到下。可世事就是这么无常,一帆风顺永久是那么难,一个个莫名其妙的人,一件件出其不料的事,全将那绳索打成告终,一个结连着一个结,将那圆环阻在途中,他们哪能另有将来。
她的筹算还是要去最北挨着边塞的荆州。沿途去往江南不过是障眼法,既是要骗过冯元,又是不想因雇佣的车夫被他寻到而泄漏她的行迹。昨日船上的一番交心之言,让她对杨婆婆生了些许靠近,此时若让她再似头几日那样去欺诈,心中实在不忍。
忖了忖,冯元还是不放心,“算了,爷比来也不消你守着,你也去罢。你管保定到山西那条线,她哪也没去过,胆量又小得很,我看她最有能够去的地儿就是大同府故乡。其他两条线,你安插好人手,让他们警省着些,人隐士海地莫要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