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灵珑坐在肩舆里，始终挂着浅笑，山林的树木一向发展，介修的身影也越来越远，她将帘子放下，紧了紧怀里的承担，眼泪毕竟还是落了下来。

介修点点头，牵起灵珑的小手便站了起来。

介修从灵珑卧房出来，坐在门槛上望着远山，他算不出这是第几次望着远山了。仿佛从古灵儿派人告诉他要带走灵珑以后，他看着远山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夜很长，长得介修身上沾满了露水。夜很短，晨光垂垂暴露了色彩，介修的酒水还是没有喝完。

古灵儿，他的小师妹，父亲最宠嬖的弟子，也是最后一批分开族地的人。她说修哥哥我想出去看看，她说修哥哥你必然要等我，但是直到他和父亲分开族地的时候，她也未曾呈现。厥后，她终究找到了他们的落脚点，手里抱着的孩子，便是灵珑。

灵珑看着介修分开，看着他跳进水里捉鱼，长长的发吹在鬓角，衣袍虽湿了大半，却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萧洒之气。

灵珑浅笑，点头，却将手悄悄地抽了归去。

灵珑展开眼睛，看了眼藤萝花，看了眼贝壳风铃，然后圆瞪着眼睛发楞。

轿撵一步步靠近，一只嫩白的小手掀起了轿帘，女子的面庞还是鲜艳绝美，她对着介修点点头，然后便不眨眼睛地盯着灵珑看。

灵珑下认识地勾了勾唇角，喃喃道，“师父，珑儿想吃烤鱼了，要吃酥脆的烤鱼，烤糊了，珑儿不吃；烤不酥脆，珑儿就给红豆吃。”

灵珑学着介修的模样将酒水倒入口里，接着便是一阵狠恶地咳嗽，咳着咳着竟咳出了泪水，“师父，咳咳，酒水好辣啊。本来长大一点儿也不好”。

灵珑靠在介修怀里久久未语，她想着师父这些年的教养，泪水流得更加凶了，她冷静堕泪，介修只抱着她悄悄地拍打着。

灵珑坐在门槛上看着介修的背影，她没有上前，他没有说话，俩人一前一后坐着，看着同一个方向，风景虽分歧，表情却想通。

山谷的夜过分喧闹，除了蛐蛐声，还能听到潺潺的溪流声。

介修点头，将鱼放在架子上渐渐地烤着，灵珑喜好两面酥脆的，小丫头嘴刁，丢了很多鱼给红豆，红豆吃得小肚子鼓鼓涨涨，看到鱼撒腿就跑的时候，小丫头才对劲地点了点头，捧着那鱼吃了起来，吃完以后，还将油腻腻的小手蹭在了他的长袍上，“师父，珑儿跟您有福同当咯”！

烤焦的味道传进鼻子里，介修皱皱眉头，将鱼从架子上拆下来，他毕竟不敷心静啊，这最后一顿烤鱼也搞砸了。他苦笑，将鱼丢进碳灰里，端起桌上的酒水渐渐的饮着。

灵珑笑笑，是啊，师父本就该是萧洒超脱的人物，却为了她困在这小小的山谷里，她俄然间豁然了，大咧咧地躺在院子里，望着悠远的夜空发楞。她垂垂有些明白，师父望着远山的时候，眼里底子没有远山，他是在看本身，看看本身的模样，看看本身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