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晨光微熹，淡淡的光芒透过窗边的裂缝钻进屋里来。

蔓纹穿过隔扇碧纱橱出去，她们几个贴身服侍的大丫头也是才起家不久，此时院子里小丫头们连续也都起了，在院里洗脸梳头，年纪小的更是追着闹个不休，一阵阵清脆动听的笑声传进床上书湘耳朵里。

将近出园子了，谁知月洞门里却传来一个较着拔高的女声，盛气凌人的，叫人听着不觉就皱起眉头。

慈平一出去就道：“快少说两句，我瞧瞧女人眼睛如何了？”说着连着几步到了书湘前头细看，但见细白芙蓉面上犹带着刚睡醒的粉粉晕泽，只是下眼睑上有些泛青。

“女人可醒了未曾？”

… …

小兰是个丫头，二女人宁馥瑄虽是庶出，倒是府里头的端庄主子。但是菊容言语间不但没有涓滴的尊敬，乃至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视。

见二爷站住了步子，茗渠便也停下，她探头朝花圃子西角的月洞门张望，余光里瞅见二爷伸出食指朝本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蔓纹手脚利索地将床上两边的帷幔勾在金色帐钩上，一面扭头叫麝珠慈平拿洗漱器物出去，一面在衣柜里挑出几件衣裳供书湘一会儿洗漱毕了遴选，嘴里还不忘道：“瞧你下眼睑都乌青了，别是想事儿想的不结壮，要我说，你竟放心睡觉才是，没的让太太瞧见女人的蕉萃模样，转头该找我们几个的不是了。”

顿了顿，书湘忽想起付姨娘难堪的近况，同时又瞧出mm的宽裕来，她思考了一番，像个哥哥似的在宁馥瑄背上抚了抚，笑着道：“二mm今后有甚么事尽管使丫头来找我这个做哥哥的便是，我若在学里或太太处，你便将事情说与我屋里几个丫头，她们都是好的。”

“刚才便是你在鼓噪？”

“二哥哥。”菊容一走宁馥瑄就走上前来给书湘福身施礼，脸上多了些温温然的笑意，“二哥哥这是往太太那边去么？”

小兰是如许想，菊容又是另一番设法，她面露对劲，微微屈膝朝宁馥瑄福了福，冒充儿笑道：“有二女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行了，既女人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甚么，这便归去了。”

菊容脸上讪讪的，笑容淡下去，内心升起些惊骇。

一旁蔓纹取出锦布包着的海棠四瓣长命缕戴在书湘脖颈上，这锁后背坠着书湘的姓名，是当年书湘落生时候大老爷送给嫡宗子的礼品。想到本身的身份，书湘感喟一口，低头摩挲了一阵触手温润的长命缕才松开手。

书湘在床上翻了个身，外间里有轻微的声响传出去，她伸了伸懒腰，还想再睡。昨儿她睡前就一向想着麝珠的事儿，迷含混糊的，直到了大半夜才睡着。

这菊容是容长脸儿，此时柳眉倒竖，好不凶煞，“这枣泥馅儿的山药糕但是大厨房里特为給我们家女人筹办的，你瞅瞅这会子的时候了，女人还等着我端归去呢，却叫你这倒霉的小蹄子撞翻了一地——！迟误了女人去太太屋里存候你卖力的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