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湘抬手压了压眼角，如何她偏生觉着赫梓言这是在等着人嘉奖他的神采呢？

来信儿大松一口气，在毛球头顶顺了顺毛，古怪地盯了一眼他们三爷手上的油纸包，目送赫梓言哼着甚么戏文里不成调调的唱句出了门去。

“爷，这白猫有个名儿叫‘毛球儿’，”来信儿提示着，“毛球儿是太太屋里养着的，您不记得了？还是客岁夏季里宫里头皇后娘娘着人送来的，说这东西灵巧，特为给太太解闷儿玩的。”

满眼是她乌黑柔亮的发，视野偏移，赫梓言如有所思凝住书湘的耳垂，光彩应是粉粉的，他却瞧出了晶莹的味道，设想中应同他最爱吃的藕粉桂花糖糕普通儿香软。

书湘唇边的笑意发僵，很想抓起油纸包糊他一脸。但是赫梓言说完那句话，他那张又抉剔又刻薄的脸上却跃起些朝气勃勃的神情，涎着脸面朝她，“嗳。宁书呆，既是来称谢的，干脆做到底，如何？”

看不见端倪娇娆，看不见艳美冠绝，有的不过是光亮的额头，巴掌大的脸，头上发冠拢着绢丝似的乌发，穿一身略大的月白长衫子，如山如水的，恍似他书房案上方才那幅未尽的水墨画，淡淡几笔勾画出的表面。

恰逢门里出去一只通身乌黑的猫，喵喵喵不断叫喊着，一跃而起跳上了小方桌，嗅了嗅香喷喷的油纸包，看着他更加殷勤地喵喵叫唤。

书湘吃他看不过，只好垂下眼睫，她也不是多么脸皮子薄的人，一时想起学里说她生得似个小倌的谈吐，更是气不打一处升起。只是面上是不好发作的，她毕竟是为伸谢而来，如何好话没说几句半途就大剌剌甩手而去，说出去也不像样。

“——就这？”书湘明显不能接管赫梓言如许一句话，且那里有如许的鄙谚，归正她是从未听过的，“是你本身编造的罢，那么赫兄师从何人？”

“再近点儿不成么？”赫梓言开口，用的是近似于筹议的语气。唇畔却漾着如有似无的笑弧，笑里藏了几分嘲弄。

但是往秘闻里瞧，赫梓言倒瞧着宁书湘更像个大女人裹在男式衣袍里，清爽且清爽，眼波稍一横过来，竟还分外的挑逗人，叫贰心神都恍忽起来。

他的目光在书湘怀里的油纸包上长久地逗留，吸了吸氛围里那一丝熟谙的糕点香气，视野就流连在她清素素一张脸上。

但是她并不是男人啊，如许的认识像是突然被人唤醒了似的，在她身材里复苏，如火如荼烧得光鲜激烈起来。

“是如许么，”赫梓言侧首看那只眼神炯亮的白猫，就着纸包咬了一口藕粉桂花糖糕进嘴里，声音变得含含混糊的，“难不成我会同一只蠢物计算？你给送归去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