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母亲做这袍子的时候，父亲并不喜好，他夙来穿的素净冷调，不爱这些色彩，却又恰好喜好母亲穿得素净些。

楚维琮的身形并不拔高，在同龄人里只算中等，因此请了楚维璟来背楚维琳上轿。

流玉服侍楚维琳躺下，放下幔帐前，楚维琳看到了衣架上的大红嫁衣。

记得，天然是记得的，那些事情如昨日，样样都在心头。

楚维琳摇了点头，起家往外头走：“父亲那儿歇了吗？”

流玉剪了灯芯，道：“女人，不早了，该歇了。”

“一梳梳到头，繁华不消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她要做一个有福分的人，父亲口中那样的“不管情深清浅，也能联袂走完平生的有福之人”。

刚换上大红的嫁衣，楚维瑷和楚维琛前掉队来，等楚维琬和楚维瑢返来，屋里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东配房里已经熄了灯，透过半启的窗棂，楚维琮恰好能够看到楚伦煜和楚维琳的身影，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些甚么，但他感觉这一刻他不该去打搅，姐姐要嫁人了，父亲怕是有话要交代的吧。

江氏掩唇直笑，对着楚伦煜比了比：“这身是给老爷的。”

“你母亲若还在，明日定要又是哭又是笑的了。”楚伦煜的眸子暗了。

因着楚维琳要出阁，这一夜楚伦煜和楚维琮都歇在了主院。

楚维琬在她身侧坐下，握住了楚维琳微微有些发凉的手，笑着低声道：“你慌甚么？他定比你慌。”

他身上披着半新不旧的深红袍子，就着屋檐下的昏黄灯笼光，楚维琳一眼认出来，那是江氏亲手做的袍子。

楚伦煜送楚维琳回了清晖苑后，才又归去歇息。

见楚维琳的肩膀悄悄颤抖，垂下了头，楚伦煜半弯下腰，双手扶着她的肩，安抚道：“我们都记得她，她也必然会记得我们，她会等在何如桥头，以是维琳，你要高欢畅兴地嫁人，平生和美，等百年以后，我们一起把她错过的丧事一样样奉告她。”

现在，到底是翻了出来……

楚伦煜此时才回过神来，见了女儿，道：“夜露这般重，你如何来了？明日是大日子，不能忽视，该早些歇了。”

楚维琳睡不好，清晖苑里也没有哪个是睡得结壮的。

楚伦煜出去，见她们母女一道，不由也就笑着，又看江氏手中深红料子，道：“可贵见你给本身做身光鲜衣服，我看着这料子还不敷亮。”

依着吉时，一下一下替楚维琳梳头。

送嫁的喜娘一听，笑着来唤楚维琳。

楚维琳带着流玉刚穿过玉轮门，就见主院里还亮着烛火，正屋门外一人靠红柱立着，定睛一看，恰是楚伦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