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连亲生儿子都不晓得的事情，一个异母兄弟会不会晓得？”

郑新终究忍不住问道：“请恕微臣无礼，莫非陛下识得此女？”

我凝神道：“假定大将军一心要杀死奚桧，那些家甲为何不消刀剑，而要用棍棒如此废事？若一刀毙命，或乱刀砍死，还怕武功高强的贵妃么？舍刀剑而用棍棒，于理分歧。”

我斜了她一眼道：“她本不是凡人，我早就晓得了。不管她做出甚么事来，我都不会诧异。”

我的心跳蓦地快了几分，左手不觉抓紧了桌角。只听天子绝望地叹道：“罢了，固然陆大将军行事不当，但他既然偶然杀人，且托赖贵妃之福，奚桧又已在刑部，就不必问了，刑部只用心查问奚桧便可。大将军的事，朕自有处罚。”

“奚桧又道，当公主们身陷险境，便会有翅膀将皇太子引来。皇太子肉痛姐妹，说不定便会去冰上援救，到时将他拉入水中一并殛毙，也只当是淹死的。谁知，皇太子不但武功高强，且精通水性，小虾儿不敢冒然动手，这才假装奋力援救，将三位公主的尸体送出水面。不想皇太子殿下惊惧过分，发了癔症……”天子双目含泪，仰天而叹。郑新见状，忙开口不言，只低头默哀。

芳馨不假思考道：“这如何能够？只要冰雪在手心中熔化成水的事理，哪有人会反过来？这不是……不是……”她游移半晌，抬高声音道，“妖怪么？”

奚桧竟没有诬害皇后与大将军，证词极尽奥妙。如此也好，“鼠不容穴衔窭数者也”[103]，就让天子猜疑冷酷的目光永久投注在守坤宫，直到守坤宫变成一座完整的冷宫。

郑新道：“是。陛下圣明。”

至于另一个知情之人――周渊――她当不屑现身府衙做证才对。这却要赌上一赌了。

郑新道：“奚桧说，他并不知此人是谁。这个向皇太子殿下报信的人，是小虾儿本身寻到的。臣不得已用了刑，他矢语发誓，坚称不知。”

郑新道：“奚桧的皮肤上有很多挫擦伤和瘀伤，还受了很重的内伤，胸前肋骨被打断几条。并没有刀剑创口，是以流血甚少。”

郑新收敛心神，恭敬道：“回禀陛下，奚桧供述，教唆他联络小虾儿，杀死三位公主的首恶，恰是废舞阳君陆氏。陆氏恐怕贵妃仰仗恩宠与爱子终有一日登上后位，以是教唆奚桧刺杀皇太子。”

天子呆了半晌，方道：“小虾儿的翅膀是谁？”

只听芳馨在我身后道：“女人方才沐浴过，怎能站在内里？扑了冷风，要头疼了。”说罢扶我进了西厢，摆设好靠枕锦被，筹办好笔墨纸砚，奉侍我安坐在榻上。她从壁架上移了一盏灯过来，浅笑道：“女人今晚要看甚么书？”

郑新道：“不错。平阳公主的确是误杀。那小虾儿一下水便踩着义阳公主和青阳公主往下沉，义阳公主身负武功，要灭顶她倒费了些工夫。并且这小虾儿只见过平阳公主一次，认得不逼真，当时还觉得她只是义阳公主身边的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