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江南，玄月离扬州，冬至入边陲。

这顿践行宴吃的再奇特不过，先是一道红烧鱼奉上来，以后又是清蒸，各色花式都轮了一遍，一桌子的鱼让姬誉无从下筷，最后只能空肚饮了杯酒，听孟嫣和冼紫谈笑。

“去吧，不过我不陪你了。”解缆的前一个早晨姬誉去见孟嫣，彼时白发的孟嫣抱着琴发楞，听完姬誉的说辞后，她的答复乃至有些冷酷。

说完，她马鞭一扬直冲大营而去，落在前面的姬誉吃了一脸雪粒。

“从龙之功。”赵将并不太想拿将士的命去赌，实际上他只要守好边陲，不管新任天子是谁，他都能够高枕无忧。

“见好就收。”孟嫣道。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往尔自勉，三省本身。

能做到这类境地，阿姨要经历多少次存亡斗争，被这么多人崇拜，阿姨究竟要走过多少次疆场。这一起走来，姬誉用本身的双眼看到了孟嫣的另一面，阿谁被称为琴杀的孟嫣，没有半分柔情，人们提起她时，或畏敬或惊骇。

冼紫拿下孟嫣的手来，低头看了看剑上的鱼，只道，“我要吃全鱼宴。”

白日里他是河提上的一名苦工，受尽毒日暴晒，口干舌燥，到了夜里他则换上新装，和阿姨一起在各种宴会上谈笑生风，几欲醉生梦死，不知今夕是何年。每当他一宿睡下，冼紫用水将他浇醒，再带他去河堤时，姬誉有种逃离的打动。

“其他事我能够承诺，这事没得筹议，边陲到都城要数月，变数太多，我愿为你两肋插刀，只是我一人。”

见孟嫣拎着一条鱼出去，倚在榻上的冼紫道，“拿到背面去，叫人做了，再温点小酒过来，也算替你践行了。”

姬誉见世人非常热忱的态度有些受宠若惊，他还想问孟嫣时，却发明孟嫣已经和赵将走远，正欲跟上去时，偏生那些将士不放他走，摩拳擦掌道，“虎父无犬子，过来比。”

在边陲的日子是姬誉平生中最痛苦又最欢乐的日子，每日他都会被孟嫣从床上挖起和大师一起练习，从一个小兵开端，一起生长为副将，直到都城传来驾崩的动静，他终究坐不住了。

他坐在皇位上时，心中念的便是孟嫣给的这几字，百官朝拜，他望着深红的宫门，心中想的倒是，阿姨是否去了扬州，和冼姨浪迹天涯。

“八成不是亲生的。”有人又道。

“我……”

“真是孟琴师的侄子。”将士们奇道，技艺如何这么弱。

姬誉赶来时孟嫣那边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姬誉干脆也不上马，就站在人群前面看孟嫣和赵将你来我往，招招狠厉，每一招都是从性射中提炼出来的招式，每一次都躲闪洁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我还没到而立之年。”姬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