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足听谈笑道:“你这个堕业的众生,到明日不知作多少罪业。这个蒋太医,不是常来咱家看病的那太医么?我见他且是谦恭礼体儿的,见了人把头儿低着,不幸见儿的,你怎这等作弄他?”
那鲁华又是一拳打来。竹山未曾防备,仰八叉跌出铺外,差点倒栽入洋沟里,头发也散了,巾帻也浑浊了。竹山大呼“彼苍白日”起来。保甲闻听,上来都一条绳索拴了。
草里蛇那里肯接,说道:“小人受你白叟家恩还少哩!这些小事有何难哉?这个银两,小人断不敢接管。”
二莲同名仇家生
那草里蛇说道:“何必比及明日,你白叟家说吧,有甚么事需小人相帮的。”
“休要作戏。只要牛黄,哪讨狗黄?”竹山陪着笑容说道。
那竹山听了,气得脸上发紫:“气杀我也,我和他见官去。谁见他甚么钱来?”
竹山慌了:“我那里借你银子来?我借了你银子,也有文书、保人。”
玳安说道:“刚才二娘使冯妈妈叫了小的去,与小的酒吃,我说不吃酒,强说着教小的吃了两盅,就脸红起来。现在二娘倒悔过来,对着小的好不哭哩。”
过街鼠张胜上前拦住,说:“鲁华,你还不知他白叟家性儿?你不收,好似我们推托的普通。”说着,接了银子,扒倒地下磕了个头,说道:“你白叟家只顾家去坐着,不消两日,管情稳稳地教你笑一声。”又加一句:“只望大官人到明日把小人送与哪位老爹府里听差,就照顾了小人了。”
头一日晚夕,西门庆是在弓足房中睡。弓足见他出去脱衣上床,问道:“她是个新人儿,这头一日,你就空了她房,作何事理?”
“这个不打紧。”西门庆说道。厥后,公然把过街鼠张胜送到守备府,做了个亲随。
西门庆弯下腰去附耳低言,把蒋竹山要了李瓶儿的事略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只要你弟兄二人替我出出这口气便罢了。”接着搂起衣底,顺袋中另有四五两银子,全倒了出来与了二人:“且拿去打酒吃,只要替我干好了,还谢二位。”
蒋竹山两条腿剌八着走到家,哭哭啼啼哀告瓶儿给银子还与鲁华,却被瓶儿哕到脸上。骂道:“没羞的王八!你给甚么银子在我手里来,问我要银子?早知你这王八砍了头是个债桩,瞎了眼也不嫁你!你这中看不中吃的王八!”
二人说道:“大官人,这没的说。小人平素受恩甚多,现在使令小人之处,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瓶儿在房入耳见外边人嚷,走来帘下听觑,见保甲将竹山拴去了,气得直瞪眼儿,使出冯妈妈来,把牌面幌子都收了,封闭流派,坐听动静。街上的药材,被人抢了很多。
二人谢了又谢,酒足饭饱,拿了银子又去耍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