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瑀忍不住道:“你握笔的姿式不对,你这是握刀呢?唉,不对……要如许。”
说着还怕赵瑀不信似的,提着篮子说,“您看看,这虾干多好,当零嘴做菜炖汤都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您来多少?另有这生果,多水灵,您不来点儿?”
“这船又安稳又快,还风凉,我一点儿也不晕。”赵瑀在他身边坐下,“你的伤好些了吗?”
刘铭腿伤未好,一向拄着拐,是以李诫给他取了个“铁拐刘”的诨号。
李诫两道眉毛拧成一团,哀声叹道:“我也想啊,可没人教我,刘铭那混小子捂着嘴笑话我一个后晌,这是他腿瘸了,不然非蹦起来乐,啧,我要找他抢先生,他尾巴不得翘天上去!至于其别人,摸不准秘闻之前,我谁也不敢用。”
李诫有些口干,身子也不大普通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探到书案下头,把袍子下摆堆到腰际。
窗子上,二人的身影堆叠在一起。
“用了,见你睡得甜就没让她们喊你。”
“那你如何给王爷通报动静?总不能次次劈面说吧?”
赵瑀猜想李诫有特定的动静渠道,他说是,那便是了,“是牌坊流血闹出来的?”
赵瑀的施礼未几,李诫的更少,不过一个时候就清算利索。
温软的小手包在他的大手上面,一笔一划,写出了“李”字。
赵瑀忙起家,“我竟睡过了头,你用过晚餐没?”
阳光下水面粼粼的,南风从河面上拂过,泛着水腥味,又带着沁凉,吹散了隆冬的暑气。
李诫坐在窗边守着她,眼神放空,不知在想甚么。
“这有甚么?”他肯听劝,赵瑀大为欣喜,笑吟吟说,“我固然才疏学浅,等闲几个字还是认得的,我来教你。”
翌日一早,赵瑀发明李诫在洗衣服。
他写了十个八个,赵瑀看了直皱眉头,没法,弯下腰,重新握住他的手。
“是啊,我早说过我大字不识几个,肚子里没甚么墨水。”
赵瑀不会怜悯老太太和父亲,她唯独担忧母亲几个,掂掇着问李诫:“如果我们在濠州安家,能不能把我母亲接来同住?”
“贫苦人家的孩子不易,能帮一点就帮一点。”赵瑀眉尖微蹙,不无感慨说,“若还在赵家,不管如何我也设想不到女子抛头露面做谋生。”
濠州县城不大不小,也算得上繁华,县衙位于北大街,最是热烈的处所。
李诫苦笑道:“吃了不识字的亏,那几个官吏拿来的文书邸报,我竟拿倒了,可算惹了个大笑话!奶奶的,本想给他们个上马威,成果弄得我好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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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诫不由笑了,紧接着面庞一肃,方才的涣散一扫而空,昂然道:“从速叫起三班衙役并县丞主簿等人,你家县老爷来了!”
烛光下,李诫端端方正坐在书案前,手握羊毫,写出了如同虫爬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