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跋山渡水，也为他出世入死；为他赴汤蹈火，也为他神魂倒置……

从山脚下，到山腰上，皆是怪石嶙峋，崎岖险阻。偶见鲜血涂地，断刃插石，骷髅填缝，也未几看上一眼。

黑沉沉，宽广阔。

善哉谛视着那一道门缝，却瞥见那门上投落了几杈树枝的影子，因而一回眸，便瞥见了中间不远处栽着的一树无忧花。

沈独把他的刀给了他。

他听惯了他的使唤，风俗于蒲伏在他脚边。

那些不听话的，根基都被裴无寂砍了脑袋，扔到内里山崖下，喂了山间的豺狼豺狼，秃鹫猎鹰。

过了一会儿，才是那衰老得近乎腐朽的声音：“那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以北极星的方向鉴定方位，他乃至懒得看前面到底是官道还是山道，是一片坦途，还是崇山峻岭，只一径往西南边向行去。

现在连沈独也没了。

可自沈独当了道主以后，寒绝顶的绒毯便成了常态。

一步接着一步。

“现在佛藏失窃，一场腥风血雨便在面前。此事堵不如疏，怕还是该当昭告武林，以免将来堕入难堪地步……”

刃尖云雷纹若填满鲜血，衬出他一身伤害又孤冷的气质。

佛门中，向将他这等人，看作佛陀转世。

他没法答复。

这一座佛塔的名字。

这些和尚……

又像是看了世上最风趣的戏。

他能有甚么设法呢？

“江湖上如果晓得我天机禅院看管不力，为人盗走佛藏，必将招致一场祸事。那魔道妖人盗走佛藏，想来不敢张扬。我等不如思虑一个万全之策，再行决定。”

“自心中邪见、烦恼、愚疑众生，将正见度。既有正见，使般若智突破愚疑迷妄众生，各各自度。邪来正度，迷来悟度，愚来智度，恶来善度。”

他喜好听他说话，看他杀人。

可就是感觉很好笑, 为他与顾昭这一番称得上是惊世骇俗的对话, 也为顾昭千钧一发之际俄然偏了的那一剑……

他并没有将本身所作所为奉告禅院，禅院里统统人也不感觉佛藏被盗满是他的任务。

抬首看时，面前是一座高高的佛塔。

*

有风吹来。

裴无寂的目光，从这宝座上，渐渐移到了宝座背后的图腾上，仿佛是出了神，久久没有言语，更没有行动。

因而他悔怨了。

菩提树影婆娑。

相传六祖慧能便是在此塔当中，入定旬日，堪破尘凡俗世，了然大乘佛法，今后烦恼尽撤除，忧愁不随身。

是时候回妖魔道了。

他答：“自性自度，是名真度。”

“缘悟师弟所言也有事理……”

可和尚本身不这般觉得。

现在这塔中供奉着真佛舍利，守塔的则是妙字辈的高僧。

他在内里站着，听了这木鱼声好久，也未挪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