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梦卿思虑了半晌,点点了头。她手执横笛,放在唇边,婉转凄清的曲调流泻而出,带着些许淡淡的哀伤,缭绕着无穷的遐思与牵念。站在紫梦卿身后的宫人垂垂都被这曲调打动,眼中似有不忍之意。
她心头一惊,抬眼看着芳瑶,扣问道:“这是甚么时候的事情?”
芳瑶见她的发上没有任何装潢太素净了些,想了想,便提起画笔,沾了胭脂,在她的额间给她画了一个梅花妆。
桃林中小径,渐行渐近,呈现了一个玄色锦袍男人疾步的身影。
芳瑶反应过来,慌得当即跪下,连连叩首请罪。
脑中浮起的画面快得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又是如许,脑中的一些片段如有若无。她的头又有些疼痛,她微微轻吟,两指揉捏着太阳穴,唤道:“芳瑶,你扶我到外头走一走。”
台榭之下,是一片如海的桃花林,花开如霞落似雪。风过处,粉红的花瓣漫天飞舞,转眼飘寥落地,带着凄楚的美。
她嘴角微微扬起,“你终究变得聪明了些,你这个设法很对。不是明天,也会是明日。总之,有你无我,有我无你,你毕竟要撤除我这根心中的刺。你我了解一场,也算有缘。我临走之时,容我再吹奏一曲,以作告别。但愿我们,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未等紫梦卿伸脱手去,她从高台上纵身一跳,衣袂翻飞,银丝飘舞,如阳春三月白雪落下。阿谁玄色的身影转眼飞奔至高台,伸脱手臂,惊骇地大呼:“不!”
芳瑶近身侍立,唏嘘道:“娘娘受宠于王上,紫妃妒忌,便下毒暗害娘娘,成果害得娘娘一夜白头。幸亏王上并不在乎,反而更宠娘娘了。因而,紫妃便对娘娘下了狠手,把娘娘推下高台。娘娘昏倒了好长一段时候,到今儿才醒来。”
芳瑶边画边干脆道:“娘娘,传说宋国的寿阳长公主,有一日在含章殿躺卧。殿前的梅树被轻风一吹,落下来一朵梅花,恰好粘在公主的额上,厥后梅花被洗濯了下来,但公主的额上却留下了五个花瓣的印记,非常斑斓。宫中女子见之竞相效仿,再厥后风行到官方,也传播至我们夏国。这梅花妆映托您的崇高清华,是最合适不过了。”
她回顾,对紫梦卿浅浅一笑:“我若死了,你必然会给我陪葬。我如有幸活着,你必然,生不如死。无妨,你我拭目以待。因为……你从未获得过王上之爱。”
雕梁画栋,饰以丹青绮绣,汉白玉所筑的高台之上,有美一人顶风而立。
她转头核阅着芳瑶,轻声道:“我去看她,只是想问问,她为甚么这么恨我入骨,三番四次地要至我于死地。这为何不成?”回顾之间,梳子挂住了她的长发,头皮一紧,她不由眉头轻皱,轻啧出声。
她抬头坠落,眼望着他圆睁的双眼,粲然一笑,身下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