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景泰二年春,京师贡院停止三年一度的会试,数千名举子会合北京,一试方罢,忽有宫内司礼寺人携御旨飞马而至,当即打消了那次的会试,主考同考等一干官员皆收押候审。后传出,此系考场贿赂案被人奥妙告密,连身为太傅的礼部尚书胡滢也受连累下狱,一时候天下传言纷飞。几月后胡尚书官复原职,无人晓得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享福的只要白跑一趟的学子们。因为那次事件,朝廷设下新令,各布政司的学政只得上报插手会试者的数量,统统举子一概匿名。
太祖时立下定制,会试三场皆有牢固内容,因循唐,宋的常例,另偶然务战略等等。第一场便是考《四书》,共有“义”三道,“经义”四道。离初九的测验另有十来天,两人闭门不出,连花朝节都置之不睬。提及花朝节,那是年青女子可贵的节日,春季百花生日,闺中的女孩,少妇们结伴出游,人花相映,别有一番风情。都城的花朝节分歧别地,介时各地举子云集,满城文华气象,郊野柳嫩花黄,女孩子们头戴鲜花联袂踏青,很多举子亦出城玩耍。常日大街上看不见年青标致的良家女子,因而很多人宁肯扔下书籍,也要去一睹风采。
景泰五年元月廿五,丘胤明与东方炎的马车来到都城南大门外。两名镖师骑马,书童驾车,这时都下来了,丘胤明和东方炎也下车来,一同走进城门。这时各地考生赶到都城,人多脸杂,城门各处比平常多了一倍的保卫,盘问得紧。这天风很大,刚下过些小雪,天阴沉沉的。东方炎手捧暖炉,拉紧衣领子,道:“好冷啊。”丘胤明道:“走动一下就没事了。”一名镖师道:“少爷,先忍一会儿,到了堆栈就好。”东方炎叹了一口气:“唉,还不知可否住上堆栈呢。”本来,东方炎的父亲起先想让管家在都城预购一处屋子,再派些丫环仆人服侍,岂知被祖父一口反对。老爷子道,这么娇生惯养的成不了器侯,因而只派两名镖局的镖头和墨竹相伴。书童墨竹也会些技艺,这一行简便可靠,再加上丘胤明的护送,确保安然。东方炎头一次出门,免不了忐忑不安。
眼看曙光渐亮,俄然间大道上人马鼓噪,只见两排官兵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来,前行官差手举“寂静”,“躲避”的大牌,引着八人仪仗,前面一顶青色大轿向贡院缓缓而来。世人一同张望,只见一名骑马侍卫出列大声道:“御任景泰五年会试主考,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王文大人到――”
一眼望去,贡院门口黑鸦鸦一片。本年只怕又稀有千名考生。门口有军队看管,大门尚未开。京师贡院是永乐年间修造,红墙碧瓦,朱漆的五楹大门。门前的十来棵大槐树此时显得很薄弱,只要几点零散的嫩芽。未几时,考场外已是人隐士海,认得的人聚在一处相互摸索。二人拣了一处稍空的位置,察看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求官学子。看去大多数人神采生硬,不安地踱来踱去,有的乃至抬着袖子在擦汗,这初春仲春冰还没全化呢。离两人不远的处统统一些衣冠楚楚的年青人,听口音像是都城的,或许是某些达官家的公子。只听一人道:“我爹问了胡尚书谁是主考,那胡大人竟不说。”另一个道:“胡大人前次几乎撤职,此次哪敢草率。”中间一个凑上来道:“别提了,我娘舅想疏浚曹公公那边,竟吃了个闭门羹。”东方炎悄悄对丘胤明道:“看来我们这回出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