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锦与秋霜同为家生子，对秋霜的那点家底自是晓得的一清二楚。在木婉薇打发了秋霜去和紫薇园中的丫环婆子们认个脸熟时，她忍不住对木婉薇抱怨道，“就她那德行，还教别人端方！她就是顶没有端方的一小我，常日里仗着吕妈妈撑腰将竹苑中的谁看进眼中了。老太太还说让您听她的话，这不是明摆着把您往没端方了教吗？”

“哦……”木婉薇合上诗集，笑了，“那就劳烦你往竹苑中去一趟，帮我叨教下老太太，你这名字，我能不能改。”

说着，起家来到书架前，顺手拿下来一本《杜浦诗集》。翻开后，轻声念叨，“望岳……”

每说一个，秋霜的神采就白上一分。那些，哪是女孩子叫的名字啊……

木老夫人还是很看重吕妈妈的，自秋霜到竹苑中来当差，她还真对秋霜高看一眼。虽挂着二等丫环的名额，拿的倒是一等丫环的月例。常日里也只干一些端茶倒水，尘不近身的重活计。

“黄鹂，你是从老太太那边过来的，我自不能真把你当作丫环看。”木婉薇可没把黄鹂的脾气当回事，她把诗集塞回到书架上，淡淡的道，“你就先跟着合子吧，她让你做甚么，你就做甚么。甚么时候来上差，甚么时候下差归去，你比我清楚，毕竟，你是老太太特地指来教我端方的不是？”

半晌，秋霜同秋锦出去了，见到木婉薇端方坐在美人榻上，略屈了膝盖福了福，“五女人，你叫我有何叮咛？”

跟在女人身边当陪嫁或是放到小爷房里当通房，都不是吕妈妈心中所愿。她想让木老夫人看在她多年来经心折侍的份上，给份殊荣，给秋霜指户正端庄经的好人家。

秋霜的名字不过是随了那一年出世的家生子的一个秋字，并不是木老夫人给起的。她本来就是因为有错被调派到紫薇园中来，如果因为这么点小事归去，只怕木老夫人就真的怒了。

她不但看到了内里的花团锦簇，还看到了这电影虚繁华下的肮脏不堪。

这如女人般津润的日子，一向持续到她误将穿着素净，前来竹苑中给木老夫人存候的承大奶奶当作新请出去的奶娘给了没鼻子没脸的损了几句。

“女人，您……”秋锦猛的昂首，双眼变得敞亮。

木婉薇昂首，笑问道，“老太太明着给我的我不要，莫非要让她暗中送出去？当时，我们可就真是连防都没得防了……”

至于正式在木老夫人的院子里挂了个丫环的名儿，还是三年前的事儿。

“有何不当？”木婉薇挑眉问，“我不喜好你的名字，想改一个叫起来顺口的还不可吗？府中但是有主子不准给主子改名字的端方？”

全部竹苑中，除了木老夫人和两个一等大丫环外，竟是谁也不放在眼中。对小丫环们虽没到喊打喊骂的程度上，可那一张嘴也是极其不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