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跳下车辕，请她下来去用午餐。她终究打起帘子，远远瞭望一眼，眉头悄悄蹙开，叮咛一句，“你去吃罢，给我买些干粮返来就好。”

说着已从随身的承担里取出一支白瓷碗，又拿出调羹、筷子来，满是银制的小物件，看上去精贵得很。

赶车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本来觉得那位顾爷已经算是生得极好的男人，没成想车里这位小爷的确是青出于蓝。那脸盘，那身材，他头一目睹着，下巴的确都要惊掉了，此人究竟是如何托生的啊？竟比京里昆腔小旦还要精美姣美。

路面还算笔挺陡峭，赶车的觉出前面的人略动体味缆子，转头问了一句，“大爷睡醒了？”

她恹恹的，“是头一回分开都城。”

可旁人却都瞥见了她，且打她一进门，往槛内一站，统统瞥见她的人，几近都在一刹时屏住了呼吸。

叮咛完了，又把那白瓷碗递畴昔。赶车的伸手去接，她却快速收了归去，皱着眉说，“你拿碗底，别碰碗边，手指头不准伸出来。”

那位爷还真是个详确人，怨不得长了个清俊斯文的好模样，连说话都透着温暖慎重，公然是应了那句相由心生的话。

自发向来没赶上过这么不靠谱的主儿，赶车的吐了吐舌头，谨慎翼翼接过瓷碗和一锭银子，踱着步子往道边走。心下不由策画起来，等下吃饱了，还得把车赶得快些。早点把人送到，结了车钱才算结壮。万平生出甚么事儿来，再赔上他的车马，那可真是忒不上算。

一起向西行去，赶车的像是怕她窝出病气，忍不住多次出言奉劝，“乏了就说一声，我们停下来活动活动筋骨，或是下来逛逛，顺带看看外头景色。这个季候啊，漫山都是红叶，一眼望畴昔，顶壮阔都雅的。”

“那倒不是，最好的得往城里去。我们明儿一早还要上路，就近在这里住下更便利，您瞧……”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才子兮不能忘……欢乐极兮哀情多……”

秋风飒飒，劈面已有些寒凉。赶车的用心致志，直到出了外城门，走上官道方才稳住速率，不太快也不太慢。想着雇车的那位大爷叮咛过，车里头的人第一回出远门，恐怕不适应路上颠簸，请他务必走得安稳些，别把人再颠出个好歹来。

车里的人半晌没回话，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绵绵软软的，听着也像戏台子上小旦的浅吟低唱。

车里的人起先没作答，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回道，“姓沈。”

堂上旁的人尚可，有两个穿蓝色短打的彪躯男人已面面相觑了一道。互换完眼神，各自脸上都暴露一抹意味深长的暗笑。

赶车的揣摩了一下，“您要去长芦啊，好处所！是要办盐务罢？从保定畴昔，快的话不过一个半天的路程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