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没见他了?
若没有这些人,没有这些事,她如何能遇见他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兰心木愣愣地坐在榻上,任由丫环递到唇边的水滴落在被褥上,如遭大亟。
全你名节,我会送你三尺白绫,厚棺成殓,风景大葬,并抬入祖坟,名姓刻入族谱,为你刻碑立传,流芳千古。”
谢兰心站久了,感觉非常怠倦,身子一个趔趄,眼皮子也耷拉了下来。
她摸到兵部侍郎周承的大铜门前,与看门的家人道:“奉告你们老爷,说杭州秦巧娘之女谢兰心求见。”
那为甚么她还在这该死的谢宅!!!
昨日那些个事不是假的么?
谢海程皱眉道:“还病着?”
“爹爹,孩儿头晕。”谢兰心便在中间插言。
她乃至有些记不清他的边幅,就像篆印得极深的阴刻,大要被日久风侵,消磨了表面,内里却清楚可见,只要一见,她便会了悟,是了……这是他,她心心念念的他。
而此时,她恰好听到谢海程口中念起周承,“周太守义薄云天,幸亏他调任余杭,大破贼寨,救了你们母女,又不辞劳苦送你们娘儿俩返来,这份恩典,你需时候记在心中,不成健忘。”
谢兰心想,忘甚么呢?她一辈子也不会健忘那副山一样沉重的铠甲,铠甲里阿谁满脸是血、残暴眼眸的男人,若不是他砍了她何叔、杀了她那群伯伯们,她和娘亲都还在阎王寨活得好好的。
明羽啊……我的明羽,你在鬼域路上必然等得急了吧?一晃这么四五十年,再见面时,我白鬓苍苍,你定然都不认得我了。
谢兰心感觉这似梦非梦的景象与影象中并无二致,垂垂地也提不起十二分精力,只点点头,随便“嗯”了一声。
谢海程又从书桌后直起家,再次望着谢兰心,仿佛有些入迷。
连日来,这是他第一回自称“爹爹”。
一室温馨,无人开口,晨光从窗格间漏下来,却化不开呆滞的氛围。
当时也是听着老爷子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她年幼,却不大懂甚么叫“失了纯洁”、“失了颜面”,只是厥后便分开了谢宅,在城西一间一进四方院中度日,初时没月有谢家供应,厥后来送月银的下人们也惫懒了,又经层层剥削,到她手里的银子只得半两,勉勉强强度日罢了。
谢兰心终究感觉有些讽刺,没想到何如桥前走一走,竟然让她重见着这很多假善恶心的脸孔,真是不枉这么一遭。
谢海程说完,用一双浑浊不带一丝豪情的眼睛看着谢兰心,觉着本身刻薄仁慈,为她供应了最好的挑选,若这丫头另有一丝廉耻之心,也该当毫不踌躇地选第三条路。
谢兰心发疯了似的在榻上乱挥乱抓,逮到枕头扔枕头、逮到褥子扔褥子,把服侍的丫环们吓得花容失容,尖叫着跑出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