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早已昏倒无认识,连手中的剑也抓握不住,落地的同时,剑就跟下落在不远处。
半步峰,顾名思义,脚下进退方寸之地,往前半步便是万丈绝壁,其上怪石耸峙,异木横生,其下雾霭茫茫,神呼鬼立,嶙峋险恶,六合不接。
一袭红色袍服被风刮得猎猎作响,人却还是岿然不动,单单是负手立在那边,便已有了傲视天下的无形气场与威慑,令人倍感压力。
“那就恕弟子无礼了!”话音方落,他身随便动,衣袂扬起,也不见如何行动,身形便已经到了晏无师近前。
玄都山当然有“天下第一道门”之称,但在现在闭关十年方才出关的晏无师看来,除了祁凤阁以外,玄都山已无一人堪配当他的敌手。
玉生烟想了想:“您闭关后不久,齐国新帝高纬即位,此人耽于声色,奢糜无度,十年间,齐国国力急剧降落,听闻周帝宇文邕正策划伐齐,只怕过不了多久,北方就要为周国所并了。”
说话的年青人跟在前面,二人脚步不快不慢,却始终保持着三步之遥。
但是就在云雾之下的崖底,江水与山壁之间,有一条狭长崎岖,由怪石垒成的石道,此时却有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上面。
“师尊,本日是沈峤与昆邪约战之日,此人从上面落下来,莫非……”
“你畴昔看看。”晏无师道。
虽则两鬓星白,但这并无毛病他的魅力,俊雅面貌反倒因为这抹似笑非笑而更加令人移不开眼。
剑锋冷若秋水,毫发无损,倒映着江水雾霭,仿佛也出现丝丝波纹,靠近剑柄处有四个篆体小字。
绝壁前面,另有一座山岳,名曰应悔峰,却比半步峰还要更加险要矗立几分,壁立千仞如刀削,仿佛无可安身之地,纵有些许苍翠,亦是根生石外,不假泥土,令人望之不寒而栗,悔不该登上此峰,应悔之名正源于此。
玉生烟:“是祁凤阁的弟子,名曰沈峤。”
见师父兴趣寥寥,玉生烟又道:“传闻狐鹿估的弟子,现在的突厥第一妙手,左贤王昆邪,本日也在此处应悔峰山顶约战沈峤,说要一洗当年的热诚,师尊可要前去看一看?”
晏无师对这个名字没甚么反应,他跟祁凤阁仅仅打过一次交道,那是在二十五年前,而当时沈峤才方才被祁凤阁收为入室弟子。
玉生烟毕竟出身魔宗,再如何年青,善心也有限,以是即便现在身上有大还丹,他也没有取出来给对方服下的意义。
从那样高的山岳上摔下来,即便是天赋妙手,只怕也很难保住性命罢?
就是这一指,便将玉生烟的守势生生凝练于半空。
“你觉得我本日来此地,是为了观战的吗?”晏无师终究停下脚步。
对方一身道袍多处破坏,想是落下来的时候被枝桠石壁划到的,血痕血水交叉纵横,血肉恍惚,连本来的面貌也看不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