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舱,内里烟雾环绕,几家商行老板与佐酒的船妓杂坐划拳喝酒,吆五喝六,一派浑浊喧闹。
梁汾到京先送沈浣画回叶府,卸毕货,才骑马回到他在银杏胡同的家中。他来京经商两年多,买卖已经大有转机,因而买下了银杏胡同深处这处两进小院子,把老婆颜氏接到了京中居住。颜氏名唤陌溦,是式微大师出身,和顺文静,诗礼皆通。梁汾来家,陌溦叫侍女整治好了饭菜,吃毕已到了上灯时分,梁汾佳耦一面喝茶一面谈这几个月的见闻。
席间武振英问:“此次南下,有没有刺探到你傅父执的动静?”
武振英赶紧扶住,道:“江世侄,今非昔比。”
梁汾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答复。
那瓷器商亲身端了酒来敬梁汾:“顾老弟,这一杯做哥哥的敬你。要不是老弟你请青帮兄弟帮着说和,我这几船的货就贡献了那水匪普通的甚么邪门歪帮了。果然如此,还不要了我的老命?”
“林女人?”江枫想了想道,“我倒是真不熟谙林姓的女人。”说完又打趣,“如何,五爷看上人家女人了?”打趣完俄然就想起来那日在宁华殿衡王求思卿指婚的事情来,见衡王一脸通红,情知是被本身说中了。
武振英道:“说到思卿,前岁傅兄也曾来信,托我在京畿直隶刺探思卿的动静。这么些年她能去那里?便是找到了本家,也不该和傅兄、和你断了联络。”
萧纳道:“嫂夫人说的是。假道学的面孔被抓破了,明天御史台的折子充足吴天德拿来砌棺材了。”
关佑生以逐云十二剑式威震关中,也是武振英、傅临川的故交,梁汾也以伯呼之。关佑生大喇喇走出去,受了梁汾的礼,劈面就问:“思卿丫头还没找见?”以往关佑生与思卿一老一少,惯好斗口,傅临川和梁汾总在一旁作壁上观。
衡王期呐呐艾问:“嫂夫人如何在这里?”
顾梁汾独立船头,见岸上疏疏的树影摇摆着,举头是雨中迷蒙的通州城楼和永通桥。几只寒鸦飞向天涯,模糊约约可见几痕黑影曳动。
武振英已到嘴边的酒杯停了一停,继而一饮而尽,道:“有请。”
衡王感喟道:“我业已求过三哥,但是三哥分歧意。我想着三哥夙来肯听皇贵妃的话,倘若皇贵妃松口承诺,她必然能压服三哥。”
世人喝酒听曲儿谈市利。梁汾喝着船上的金华酒不错,便多饮了两杯,踱步到窗边,没闻声雨声。启窗一看,雨公然已经停了。那清辉洒入舱内,腐败澄彻,不染一尘。
江枫道:“先父有一名故交住在这里,我过来拜见。”
“别别、别,沈家嫂嫂,是我!”衡王萧纳举起双手颤声道。
“您记取她,她可把我们都忘了。如何不见林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