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拜谢了,又将嘉国公府贡给宁华殿的礼品呈上,思卿笑道:“不必如许客气。”思卿一挥广袖,殿里的宫人瞬息间都退了出去,思卿开门见山问:“那日的刺客与抚州案有关,对么?”
江枫猜想抚州都督的遗奏在右相叶端明手中,但是现在这封遗折却悄悄地躺在萧绎面前的朱漆书案上。凝固的血迹渗入了奏折的绫面,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恨。萧绎双手撑在书案上,死死盯着遗折,一动不动。
思卿笑道:“今时夫人身份分歧于昔日。仅以当年令尊名义拜访武老先生便罢。嘉国公位高而事冗,恐不便与江湖人士牵涉。武老先生亦一定情愿与嘉国公府有所交集。”
江枫闻声思卿念及“终南”二字,心中不免一动。那日思卿与刺客比武,招式谙练,应当是终南山嫡派。沈江东说思卿自幼为父所弃,不晓得被甚么人家收养了很多年,江枫忍不住揣测思卿或为终南派中人收养。
沈江东婚后右相叶端明府上又谴管家来送贺礼,沈江东待要推让,那管家却放下颜面,说礼中有一部分请嘉国公佳耦以嘉国公府的名义转交皇贵妃。沈江东考虑着是抚州案的风声紧了,叶端明向思卿讨主张,因而便收下了礼,承诺代为转交。叶府的管家千恩万谢地去了。
江枫欠身答:“说来忸捏,此次妾来帝京担搁了些光阴,至京时婚期将近,还未曾前去拜访武老先生。”
萧绎难堪地站在原地,看思卿重新坐回妆台前清算冠子上的金饰,赶紧走到思卿身后,替她插冠子前面的满冠。
思卿叹了口气,丢了簪子,转头去看书案上叶端明写的那封信。
江枫见衡王梗着脖子,两颊通红,不由抿嘴一笑,笑得衡王更加不美意义,道:“打搅娘娘了,臣弟去给贵太妃存候。”
沈江东不由得想起她在叶府尚未入宫时,也老是穿戴素净,鬓边簪着零散的通草花钿,一把洒金折扇遮去大半面庞,唯有一双眼睛盈盈脉脉,含笑而疏离。傲视之间,却又别有娇媚。
萧绎将抚州都督的遗折亲手封好放入暗格,然后踱出大殿,也不睬会黄门官,独自往宁嫔何氏处去了。
衡王一溜烟起家去了。
“‘纂辞奋笔,涣若不思。’又有《后汉书》中的‘涣烂兮其溢目也’。不好么?”
思卿本来已经回身要走,听了这一句却又回眸,“沈大哥那里的话?那日的事,我本已忘了。”言罢执江枫的手出殿去了。
江枫奇道:“给皇贵妃的礼,为甚么要我们转交?”
“陛下,”左卫统领程瀛洲施礼道,“诚如陛下所料,何相觉得抚州都督这封遗折还在刑部江……还在嘉国夫人手里,故而在嘉国夫人入京时设伏刺杀得逞,又在嘉国公府行谋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