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瞧了一眼默着声，只盯动手内心黄皮折子的君上，忙着朝上官淳耳使了唇舌间的话，“君上，上官大人熬煮了汤药，放凉了倒是失了药效，与君上您的症疾，百害而无一利啊。”

“赖得人道有拣别，信赖天道真茫茫。若此狼籍事，上官大人觉得是天道短，还是人道长？”她瞧着君上薄弱的唇线一勾，两手挽在了胸前，遮着绣了八爪九龙的王袍。眼眸里生了光彩，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看。

神采淡然，半点瞧不出君上那眼波是何企图，上官淳耳左手握着右手，袖间的丝滑布料刮得她手腕有些疼。

宫内之人总说君上年纪轻，心机总不若前几位王爷那般周到难测，眼下里她便是觉着，这模样断章取义之人，也该要拔掉舌头，乱棍打死了。

“谢君上。”闻得声，上官淳耳直起了身来，退到君上暖榻的一边。君上心机难测，没出声，她再不敢有所言语。

君上眼波极淡地瞧了她一眼，好似重新打量她似的，“起来吧，瞧着你一起过来，连着衣衫都是穿戴这般的薄弱，不晓得之人，还觉得本王常时苛责宫人。”

大权在握，凡事都得以自行做了定夺，这深宫以内，多的是先君身侧的人，总不能学了砍杀王爷那般，将宫内服侍过先君的人都给砍杀，君上铁血高压，却非是暴君，就拿着堵天下悠悠之口也是不能见血的。

上官淳耳掀了衣摆对着君上跪了，“微臣不过只是一名侍医，君上所言倒是高深了。”将烫手山药丢了归去，这答也是错，不答也是错，还不如一味的装了不明白。

“君上症疾，微臣煎熬汤药不敢假借别人之手，良药尚需得药温热之时进服，微臣一起走来，多是寒冻风吹，也不知良药是否已温热，君上，请容微臣切身检察，以备可否另有药效。”

汤药气味袅袅，苦涩的味道在殿内伸展，君上闷着哼了一声，缓缓地扣了手内心的折子，极淡地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上官淳耳是晓得这一番话的含义，她速速地掀了食盒的盖子，将汤药的碗掷放在了君上的桌案间。

“起来吧。”她听得头顶间的声线少了些肃杀，只微微有一些冷意轻泛。除却君上症疾的疼意需得她前去瞧瞧，不假以别人之手熬制的汤药，怕也是君上成心让李元碌如此说了。

她在内心微微感喟，君上做为最不得宠的王子，母亲又早亡，而先君王后早已薨逝，一宫以内，便真真是做到万人之上，无一人之下了。

天道短，人道长，都非是她所能料想获得。何况，她也不过是一介太医，长年研习医书，倒是对这些诗文股词提不上兴趣得很。

饮完了药，苦味在她的口里散开，非常的难受。她将药碗搁回了桌案上，这才朝着君上告之，“回禀君上，良药苦口老是苦涩，却也疗效甚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