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却看看她放下的碗筷,又看看兰芷,嘴角一挑。
这顿饭吃得,真真是食不知味。段凌正襟坐在兰芷的劈面,好好的一餐便饭,被他镇得万般慎重。兰芷自小养成的礼节被这正式场面勾了出来,却又时候服膺本身“猎户之女”的身份,果断不能有礼有节,是以,决计大口扒饭,张嘴嚼咽,吃得吧唧作响。
这话说到一半有了停顿,因为段凌不待她相邀,便主动站去了她屋门口,还帮她拎起了那食盒。闻声她的问话,男人应了一声:“也好。”
兰芷心中便是一毛:她又露马脚了。食不言寝不语,是养父自小教诲她的礼节。国破家亡后的两年固然过得落魄,可这说话便得放下碗筷的风俗,她倒是保存了下来。
——她将背上的花唤作兰花?并且还向他扣问那花的来源?如何会如许?
司扬抹了嘴角的血迹:“没事。”她拍拍兰芷的肩,抬高声道:“你本日表示得很好。第一次出任务,心生踌躇是普通的,你也不必自责。”
兰芷缓缓呼出口气。听这话,司扬在拼力追捕的间隙,竟也重视到了她的悲观怠工。却觉得这是因为她第一次出任务,严峻胆怯而至,倒没有狐疑其他。
段凌只觉心中一沉:她父亲公然甚么都没奉告她。
被抓包了。兰芷立时垂了眼,脸倒是免不了有些烧,再不敢多看。
兰芷模糊能猜出他为何求死,可此情此境,她又能找到甚么项目杀他?
兰芷那里见过亲生父亲!却不能向段凌透了秘闻,只得扯了个谎:“我问过几次,他只说他也不晓得,我生下来那胎记就长那样。”
段凌便不再推委,自个拎了小凳,坐去了茶几边。茶几上有个茶壶,兰芷摸了摸温度,早就凉透了,那里另有热茶?她一声轻咳:“大人,只要冷茶。”
兰芷心中便是一凛:既是在审判,向劲修又为何会俄然想起她?莫非……那中原人将她与萧简初通信的事情招认了?因而,他们思疑她也是细作?
他又扯了扯衣领,便见兰芷忍耐抿了抿唇。段凌俄然便勾起了嘴角:她是觉得,他要在这脱衣服吗?
段凌轻叹口气,沉声道:“你这屋子太粗陋了,我明日着人送些家具物件给你,你勉强用着。”
兰芷的目光扫过段凌腰间,只见一条腰带束住劲瘦的腰肢,并没有玉佩之类的东西。她的目光再往上,落在男人交叠的苗条手指上,也没有瞥见扳指。超出刻薄的胸膛,便到了脖颈处,交领松散裹至喉结,却也不见甚么挂饰。
这般情义绵绵的话,男人提及来倒是一派平常神采。兰芷不安闲,低低答了句:“段大人抬爱,兰芷不敢。”
莫非那东西藏在衣裳里?兰芷忍不住偷偷暼了段凌一眼,便见男人正似笑非笑看着她,明显将她方才的行动看了个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