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你知你嫁的是谁家吧？”

她倒是想柔，恭敬她也会，她也都装了这么多年恭敬了，只要日子好过，装到底也无妨。

可实际上是，有些时候她如果不坚固，便也只要软弱可欺这一途了。

“你知，”汪永昭脸冷了下来，“那就别想一边受着汪家的庇荫，一边却妄图逃脱干系。”

“我不知，”汪永昭合起手，捏了捏枢纽，捏得骨节咔咔作响后一会，才慢悠悠地接着说，“但你娘舅晓得，他现是我部下的都司，想必到时让他们来接你们张家一家，再是得当不过了。”

出来后，她又洗了个冷水脸，又去灶房里弄了点吃的，比及黑夜，才急步去了书房，拿出藏好的笔墨纸砚，写好了两封信。

“娘……”汪怀善一见是她，傻了一会，待他娘给他擦完脸，他才傻笑着说，“我跟刀叔打赌三日就到，他偏不信，嘿嘿，谁叫他小瞧了我，看我不把他的下酒菜拿返来吃。”

她扶了凳，朝汪永昭跪了下去，“救您宽恕妾身前面对您的妄言吧。”

来到这个世道这么多年，她还是天真得好笑，觉得凭着一已之力便能够力挽狂澜，觉得凭驰名声，便可多少震摄汪家一点，也觉得她尽力了，她就能多多极少对抗得了这个世道一点……

张小碗闭了闭眼，忍了又忍，她还是流出了泪。

而她，不过是个粗鄙妄为的蠢妇罢了。

胡九刀传闻是要七日以内要把人带回，接到信后就启程而去了。

“你知之好，起来吧。”汪永昭看了眼张小碗，“今后，要说甚么话，凡说之前你最好想想，你是谁，我是谁，想明白了，那些话再出口。”

“说。”

他才是阿谁说甚么便是甚么的人。

“呵，他也是我小儿，有何俄然？”汪永昭轻笑了起来，脸孔如画，他嘴边且带着笑意，看着张小碗说，“你要知真相，也无妨，你不是希冀他飞黄腾达？现下，你们的机会来了，靖世子见他资质聪慧，想见上他一见，来日，收他为门徒也自不成知。”

说着，想起灾年那些日头里，张小碗给他吃的那几个从她嘴边省下来的粗馒头，他便更加悲伤，眼泪越擦越多。

张小碗想起管家所说的以柔克刚，无法地在内心笑了笑。

却完整忘了，强权之下，她又算得了甚么？

这一夜，汪怀善睡得很安稳，张小碗见他一个翻身也无，第二日，待到太阳高高升起，张小碗狠着心，用着冰冷的帕子附在了他的脸上。

胡九刀摇点头，擦了把脸，对着张小碗就是一笑，“没啥事，他两日未睡了，夫人，您且让他睡上一宿，明日即好。”

汪永昭看着她，眼睛里的暴怒起得快，这时消逝得也快，他看着张小碗，对着空中说了一声，“添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