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灵音说,乱魔岗之上有一口能包含万象的三寸地眼,这地眼便是魔族暗牢的入口处。可放眼纵观这百里地,过目时荒凉沉寂,暗压压的黑雾沉沉下落,连一丝稍稍明丽的色彩也难寻,只远岗上的腐体堆上生养着几棵枝躯枯黑的参天大树,虬枝密密,片叶不生,看来非常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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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自始之日便设有乱魔岗,但凡是魔域中无职位无亲眷的将死之人与正法之人皆是一卷草席裹身被抛尸此处,后死尸越埋越厚,臭气熏天,渐而无人问津。谁推测越是稀松平常之地就越是埋没玄机,越是伤害奥妙就越无重兵保卫,想必那些引觉得见地博识的四海众仙们死也想不到连魔族人也不肯踏足的埋尸地之下竟会被设下魔族暗牢。
亏恰当初上尧君心机周到,怕我在天宫里惯会惹事生非冲撞了别人,去雾泽山闭关前特地在玄鹤那边留了三张天界神仙传信誉的仙蝶锦帛,好遇事时拉揽帮手济急,后玄鹤又依言转赠给了我。
“朝夕魔石失窃了,大哥在奉父皇的号令寻觅魔石。”千城探身悄悄与我道。
我不能让他死,起码,不能为我而死。
“嘘。”他举出食指轻抵在我唇上,紧紧噤住我即将破口而出的声音,眼色往树外淡淡一瞄递。
“我未曾寻光临儿,看临儿是否回宫?是否安然?若无速去寻。”
我从里衣中撕下一条长布,紧紧系在发后,将口鼻勒得不留裂缝。闻不见为净,这才气勉强稳稳铛铛的踏进乱魔岗上。
我正不堪惶恐的低眼几闪,他却又一把将我拽了出来,故作慌乱的一拢衣裳,眸光冷冷几瞄,一脸被坏功德的烦躁,不怒自威,挑眉道:“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好不轻易找了个没尝试过的好地,你们也敢来坏我的功德?”
第一张绢帛被我送去了千城那边暂表戴德。临行前又传幻出第二张绢帛,心念所至,抬手一挥帛上已勾出几行精干的言辞。
虽说我前次不慎被耳苍小人算计,被人扛着扔来了乱魔岗躺了数多时候,认识低迷之际鼻尖还能浓浓萦出那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腐味,现在两眼再一观真假,见岗上残肢白骨叠堆成丘,蛆虫簇簇慢蠕,顿时胃里江河翻涌,难以自控。
我双眸一过转,不着陈迹的几躲几藏,正想从他手中抽回臂肘。他复又紧紧一拽,非常灵敏的束耳一听渐而逼近的祟祟脚步音。二话没说抓起地上一把灰土用力往我脸上胡乱一搓,后又腾空一手在胸前大力一扯,金丝领口“刺啦”一声被撕个半裂,顿时乌黑倾泄,春光大好。
在天界中住久了的神仙一惯都喜好端着个高人一等,崇高脱俗的大架子,既是与众分歧,事事都需求别出机杼,传个小口信亦是如此。仙蝶锦帛正如其名,是张被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传信纸。帛上写信,后化成一只晶莹剔透的仙蝶,再依着传信人的指令飞入收信人的手里。真真是一把无聊时能与故交矫饰闲情逸趣的妙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