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再深的哀思,也终是哀有尽时。
凤倾月沉默的听秦相说完,抬头看了看夜色,恰是皓月当空的时候。
洛风在城楼上宣读完遗诏,又道出了凤央王长眠一事。一声高呼“跪!”,便听底下一阵声响,世人皆跪,一阵默哀。
如果一群人哭哭啼啼的,凤倾月怕也是要跟着一阵哀号神伤。因着世人的慎重,加上她先前哭了一阵,现下内心仿佛也没那么难受了。
尸身安设于冰窖后,世人禁不住里头的寒气,顺次退了出来。
兵士吹响了集结的号角,不一会儿城下就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军队。
本来天子寝陵都有个讲究,停灵的日头要足,得新帝来主事,陵墓也得要多年打造而成。
没有陵墓,也没有贵重的陪葬之物。如此仓促,实在过于粗陋了,不免为世俗诟话。
出了冰窖,天气已是有些微亮。一行人上了城楼,禁卫军开端清城。
至了冰窖处,翻开窖门,一股寒气劈面而来。世人跟着搬棺的人入了里去,里头冰冷砭骨,好似能在面上结下一层冰霜。
凤倾月撇过甚,见了慈眉面笑的凤央王,内心便是安然了很多。起码,父皇最后一刻豁然了。
罢了,自个儿心中的感念珍惜,也用不着表达给别人来评判。
一行人冷冷僻清的走在清幽的大道上,夏夜的清风带着一丝暖意,却还是暖和不得民气。凤倾月伴着棺木走在前端,看着不敷百人的送葬步队,无端的漫出一丝苦闷。
若不嫌粗陋,冰窖倒是个保存尸身的好处所,怕是比那水晶宫还安闲几分。可惜世人都只看中个表相,而不重视内里实在。
凤央王此次离宫,没带宫中任何一个妃嫔皇子。此时身份最高的便是凤倾月,众臣也只得收罗她的意义。
“无碍,趁着本日花好月圆,便让父皇入土为安吧。”
凤倾月换好秦相命人筹办的白衣,再回了大堂。
父皇的入葬典礼,怕是历代国君里最为粗陋的了。不过他脸孔含笑,该是走得舒心的。
凤倾月取下腰间玉坠放在晶棺上,才依依不舍的退出了冰窖。
凤倾月暗自抽泣了没多久,眼泪便是停了。一腔哀怨好似都哭尽了去,内心空落落的,找不解缆泄的来由了。
“是。”
秦相叩首一拜,起了身。一番唆使,让人抬了一副水晶棺入门,再是找了凤倾月一旁私语。
不能再担搁父皇的好眠了。凤倾月心想着,以丝绢拭去脸上的泪痕,出了门来。
秦相有些讶异,却又觉应当。毕竟事出俄然,也只能勉强为之了。
凤央王此时的神采已是惨白青紫,失了先前的红润。
“秦丞相,此事就交由你来筹办吧。”
没有哭天抢地,没有哀声怨天,只要心中的感慨怀想,送离这位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