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追虹苑，来时六人，走时变成了四人——神医屈方及其义女玥菀留了下来，说是便利师徒二人话旧。出岫明白屈方的意义，他是怕沈予想不开做出自残之举，固然眼下看起来不会，但屈方能留下照顾沈予，出岫也更放心一些。何况，沈予并未回绝。

“晗初，让我替你绾一次发，好吗？”沈予的声音带着几分祈求，目光切切看着出岫。

出岫没有细想沈予的心机，还觉得他是所谓的自负心作怪。她感觉他的设法太高傲，也太……不实在际。但她晓得沈予的脾气，再争辩下去也不会有甚么成果，因而只得浅笑着点头：“好，我不插手。”

沈予“嗯”了一声，沉湎在这来之不易的夸姣当中，不肯醒来。好久，出岫终感觉胸口气闷，咳嗽一声道：“你再不罢休，我要喘不过气了。”

不管过程如何，起码沈予是劝动了、也抖擞了，出岫总算了结一桩苦衷。对于这个成果，她很欣喜，她也但愿有朝一日，沈予会了解她为何做出那些含混的行动，说出那些含混的话语。

出岫心头一凝，佯作没听懂他话中之意，只抬眸浅笑。不知怎地，她看到沈予也在笑，只是那笑容很决然，很悠远，也很……哀痛。

沈予笑了，立即从出岫手中接过玉簪，又让她背对本身坐在床榻边上。他站起来，几近是颤抖着伸手去拢她的秀发，一缕缕、一束束，只怕遗漏任何一根发丝。

“岂会？”出岫清浅一笑，眼眶另有些泛红：“若没有你，我早就死在醉花楼里了。你救过我多少次，现在我只是还了利钱罢了……最多我们算是扯平。”

言罢出岫又转对淡心、竹扬等性命道：“你们也劳累了，都歇着罢。车上的东西先放着，遴选最首要的几样卸下来，别的的明天再清算。”

果不其然，沈予的下一句话是：“你归去罢，别再来了。我沈予彻夜在此发誓：此生若不出人头地、重振门楣，毫不再见你。”

“对！扯平！”沈予抚弄着她的乌黑柔荑，更加爱不释手。他的神情终究垂垂腐败，方才暗淡无神的双目当中，顷刻集合起希冀的清光，如波闪动。

“为了你，我会抖擞的。”沈予犹自未觉，痴迷地把玩着出岫的秀发，只觉这一刻来得太不实在，仿佛一场浮梦。

出岫抬手抚了抚发髻，对劲地点头：“技术很谙练，比我的打扮丫环还要强三分。今后你若当真没有其他前程，不如来替我梳头罢。”

想到此处，出岫点头承诺：“好。”

沈予又“嗯”了一声，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相顾无言直到一盏烛火燃尽，沈予才从略微暗淡的光影里回神，拇指缓缓按上出岫的唇畔，死力按捺住体内那股原始的打动。

出岫大感无法与宽裕，又想到沈予现在这副状况，便也只得放弃了挣扎，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屏息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