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予则搀扶着绿衣女子重新上了马车，本身还亲身御马护送她的车辇，随在聂沛潇身后朝西而去。

出岫猜想约莫是后者。她笑着垂眸再看窗外，聂沛潇和沈予二人仍旧站在原地说话，前者约莫是在向后者扣问这一次的战况。

那身着浅绿衣裙的女子面朝北、背朝南，出岫看不见她的样貌神采，但沈予与她相对而立，恰好是面对着出岫。暖和、俊笑、体贴等神采一一从沈予面上掠过，他仍旧握着那绿衣女子的手，似在嘘寒问暖。

一起上坐在马车里，淡心一向赞叹着方才的场面，还时不时地夸奖沈予几句，但出岫一句话都没接，只淡淡笑着回到云府，心机莫测。

紧接着，马车里缓缓伸出一只盈白的手，暴露一角浅绿色的女子衣袖。沈予顺势握住那只手，谨慎翼翼地扶着绿衣女子下了马车。

顷刻，城内雄师阵型风云窜改，敏捷列成十个方队，铿锵如一振声高呼：“恭喜诚王得胜，恭喜沈将军班师！”

正想着，那辆软红马车已穿行过四座牌坊，缓缓停在间隔聂沛潇十步开外之处。沈予赶紧走到马车前，翻开车帘说了句甚么话，饶是出岫离得很远，也能感遭到现在沈予俄然收敛起殛毙之意，周身换作一泓暖和清润的气质。

出岫定睛细看，清楚瞧见聂沛潇面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但只一瞬，他已规复如常，噙笑点头。

淡心与竹扬不敢有议，领命分开雅间。两人排闼而出的那一瞬，醉仙楼里的纷繁人声飘入屋内，出岫充耳所闻，皆是扣问方才入城的主帅是谁，以及对他的啧啧奖饰。

竹影不知她心中作何设法，但却发觉，相比方才她模糊约约的严峻、冲动和欣喜，现在的出岫显得过分安静，好似已无悲无喜。竹影终是没有开口多嘴，护送出岫打道回府。

绿衣女子顺势俯身施礼，朝聂沛潇盈盈一拜，后者则嘴唇翕动客气了几句。三人又聚在一起说了些甚么，未几时，聂沛潇朝身边的侍从打了个手势，侍从立即恭谨地牵马过来，他便率先上马朝城西驶去。

“竹影留下，你们先去车上等我。”她看着面前的茶盏，轻声说道。

两年多未见，现在这个凌冽风发、傲视傲然的将军，竟会是沈予！那周身所披发的肃杀之气如此激烈，几近能令遥遥在望的众生感到胆颤，起码，出岫已为之生颤。

论功行赏是料想当中，出岫已能想到，京州城里那些攀高踩低之辈，那些曾在文昌侯府垮台时落井下石的人们，这一主要自打脸面了。只是不晓得，沈予扬眉吐气以后，是会一一抨击？还是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