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夫笑着点头:“夫人请便,鄙人去三楼看看夜景,有事您派人传我便可。”
听闻此言,出岫更加难掩惭愧之意。可她也不想再为淡心增加滋扰,便勉强笑道:“你还是快些适应罢,现在瞧这伤势,你还得在诚王府里再住几日。”
子涵并不晓得天授帝心中所想,兀自嘤嘤再道:“民女本日前来,也是想看一看那位女人的伤势,劈面向她道个歉。若非昨日民女一时失手……又或者汤药出炉时,民女多晾一晾再过来……”
岑江见状也明白圣心,又冷静地退了出去。如此一向过了很久,他才听到书房里垂垂响起脚步声,天授帝独占的霸气气味从屋内飘散出来,无端令人寂然。
这话昨晚沈予也曾说过,出岫心中有底,便道:“不知妾身可否与淡心暗里说说话?”
往前推算一年,当是时,鸾夙的父亲已在北熙朝内为官多年,底子没有踏出过北熙国门一步,又怎会千里迢迢跑到南熙姜地,与姜族女子生养后代?
终究,子涵想起来,这位俊美无双的天授帝是以“刻毒、无情、杀人如麻”而闻名于世,更以军中交战的铁血手腕而威震四方。直至这一刻,她终究明白了为何天授帝会让仇敌闻风丧胆,为何他会夺得南熙皇位——
此时现在,摘星楼内,淡心颠末一天的将养,精力还算不错。只不过因为腰椎上被药盅撞得太狠,下床走动时会稍嫌疼痛吃力。
天授帝面无神采嘲笑一声:“朕又没说甚么,你何错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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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她的腔调又有些哽咽起来。
天授帝垂目看向跪地的子涵,但见她委曲地垂眸,那长长的睫毛在微小的烛火下投射出一片小小的暗影,恰好落在眼睑下方。从天授帝的角度看去,这个神情真是像极了鸾夙,他有些自欺欺人地看着子涵,虽不想听她开口说话,但她寂静的时候还真是……令他既心动又肉痛。
恰在此时,只听“噼啪”一声响起,案上独一一根蜡烛吐出最后的火舌,突地一亮,继而归于黯灭。书房里顿时堕入无边无边的暗中,唯有园子里的灯火透过窗户和屋门映出去丝丝光影。
门外戍卫的岑江立即感遭到屋内的乌黑,站在门口扣问道:“圣上,可要让下人们再来点蜡?”
淡心也晓得本身是妄图罢了,不由恼得抬手捶床。她将整张娇颜埋在枕头里,闷闷隧道:“完了,天子现在也在这府里,他那么记仇,如果哪天想起来要找奴婢算账,奴婢这条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淡心哭丧着脸,委曲隧道:“奴婢想回府行吗?”
“这……”子涵亦不知该如何答复,她本身也没认识到是哪句话触怒了天授帝。只是方才那一顷刻,帝王身上风狂云涌的怒意如此较着,令她震慑得肝胆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