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菀定了定神，细心聆听，肯定并未听到任何声音，才缓缓点头：“没有啊！奴婢未曾闻声甚么箫声。”

当最后一个苦楚哀婉的调子逐步弥散时，玥菀已止不住地垂泪：“这是甚么曲子？听着真教人难受。”

玥菀称是，又奉侍出岫喝了些水，便重新返回隔间里睡下。

这个“他”指的是谁，竹影天然心知肚明。

出岫终是从榻上起家，忍不住朝着隔间轻唤玥菀：“玥菀？”

“吾自缘悭琴箫合，君赴九霄弹云端。人间再无痴情事，休教仙音泪阑干。”伊人死而复活又有何用？两人终是没法再续前缘。割袖断知音，如此断交与有望，同时也明示着，这世上最美的琴声与箫声，再无合奏之日。

内行听热烈，熟行听门道。玥菀见出岫无动于衷，便猜想曲子另有瑕疵，不尽如出岫之意。

初始，曲调平平，缓缓陈述美人香消玉殒的究竟；

玥菀掩面打了个呵欠，笑道：“瞧您说的，这原就是做奴婢的本分。”说着燕奉侍出岫穿衣绾髻，大抵梳弄一番，随她一起仓促走出知言轩。

竹影先走一步前去安排，祠堂值守的奴婢赶紧披衣起家，持着烛火出来相迎。出岫接过烛台单独入内，在云氏列祖列宗前缓缓下跪。

知言轩的大丫环与二等丫环是轮番值夜，今晚刚好轮到玥菀当值。出岫轻唤两声，玥菀醒来，赶紧从隔间里起家，持着烛台走到出岫榻前：“夫人有何叮咛？”

夜凉如水，清冷哭泣的箫声缓缓超出静园外墙，斥入出岫耳中，其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断如缕。而此时现在，出岫只感到那箫声当中的寒微与苦楚。

“夫人不去瞧瞧那吹箫之人？”竹影谨慎翼翼地扣问。

唯有出岫，美眸轻阖似有所想，面上不见半分动容与哀伤，仿佛这首曲子没能打动她。

玥菀见出岫表示得非常安静，便抹了抹泪，道：“让您见笑了，奴婢竟不知不觉落泪了。您极通乐律，如果没能打动您，这曲子则也算不得高超。”

待行至后墙的小门前，竹影扒开覆盖其上的绿萝，叮咛护院前来开门。直到此时，出岫才再次出口：“轻点，切莫轰动吹箫之人。”

出岫也再次躺回榻上，试图静下心来入眠。可再一次的，她听到箫声在耳畔缭绕反响，这一次，竟比方才听起来更显逼真。

“啪嗒”一声轻响传来，本来沉稳供奉着的某个牌位被风吹落，掉在地砖之上回声断裂，闪现在出岫面前。几近是颤抖着，她缓缓伸手拾起断成两截的牌位，紧紧抱在怀中，忍不住失声痛哭。

最后一缕夜风吹过，带着摧心断肠的苦楚与哀痛。恰如方才的箫声幽咽，终敌不过光阴的无情，要消逝在夜风当中。

外头夜色正浓，应是刚过子时。玥菀提着一盏灯笼为出岫照明，又唤了两个当值的护院陪侍，几人都等着出岫的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