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竟是令叶太后止不住地垂泪:“潇儿,你怎的如许傻,为了云氏那一个孀妇,如何值得?”
上一次应元宫宫宴之上,还是统盛帝在坐,天授帝聂沛涵不过是摄政王罢了,后族明氏也未曾垮台。恰是那一晚,云氏得了四座牌坊,聂沛潇也莽撞剖明,这日子实在令出岫印象深切,想忘而不能忘。
“福泽深厚?”叶太后终究听出几分深意,嘲笑道:“是呵!诚王都快病死了,哀家的确福泽深厚。”
“这还是‘一场小病’?”叶太后的右手戴着赤金鎏碧玉石镯子,颤巍巍地抬手指他,那珠光宝气还没晃了聂沛潇的眼,她本身已感觉非常刺目:“是不是要等你死了,让母后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才算是‘一场大事’?!”
叶太后闻言顿了顿步子,忍不住侧首再看出岫,见对方面色淡然笑意倾城,竟也瞧不出这番话是恭维还是讽刺。叶太后想了想,唯有笑道:“几年不见,出岫夫人更会说话了。”
“拆了?母后不成!”聂沛潇闻言急了:“出岫最是珍惜名节,这座贞节牌坊又是皇兄所赐……倘若您给拆了,她必然……”
言下之意,直指云府的职位及态度。
叶太后睨了出岫一眼,出岫立即会心,又见太夫人没有出声禁止,便带着一众下人辞职,连叶太后的陪侍也纷繁退了下去,待客堂内只余这两位斗了半辈子的女人。
翌日,天公也算给足了叶太前面子,阳光破云而出挥洒大地,刺眼锋利恰如同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她本日特地选了持严峻气的打扮,猩红缎面五彩连波缎裙,搭配整整一套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的金饰,从步摇发钗,到耳坠手钏,皆是成套。那妆容精美更不必说,务求要在表面和蔼势上赛过谢太夫人一筹,整小我繁华逼人,又不失崇高沉稳。
一行人三言两语针锋相对,终究走入待客堂,叶太后又是一阵打量,再次赞道:“云氏就是云氏,应元宫也及不上。”
聂沛潇强撑着起家,一条右臂毫有力量地耷拉着,勉强笑道:“冯飞太不懂事……一场小病怎将您轰动了。”
此话一出,聂沛潇内心一惊:“母后,您别难堪她。”
叶太后提出要砸云氏的贞节牌坊,世人面上不敢回绝,暗里里倒也不敢等闲脱手,赶紧暗自往应元宫通报动静,请天授帝示下。
出岫面色稳定,只是那眸光中到底藏匿了一分黯然,可惜叶太后并未瞧见。
聂沛潇闻言哭笑不得,但仍旧劝道:“母后三思,此事与出岫无关,是儿臣之错。”
“儿臣不敢。”聂沛潇再次轻咳几声,咳得面色一阵潮红,瞧着比方才精力了几分,可叶太后却更觉担忧。
谢太夫人毫不逞强,一面伸手相请,一面笑回:“云氏安身九州数百年不止,都是百姓亲厚汲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