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感到身侧那娇柔温婉的影子有些生硬，云辞想出言解释与安抚，张口却不知该从何提及。是要说她中了情毒？不宜要孩子？还是说母亲容不下她，乃至想出更极度的手腕？

这又如何不是对她的一种伤害？只怕是让她悲伤之余，更添自大自弃，另有……惊骇。

但是这世上那里来得未卜先知？

“至心话。”她当真回他。

“出岫……”唯有低低唤她，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有我的任务，不成推辞。”

出岫那性子，若当真受了母亲的非难，也是生不如死。

“要不……还教浅韵返来奉养您？”迟妈妈谨慎翼翼地探听。

“蜜斯……”迟妈妈看尽云府的悲欢聚散，不免心疼本身跟从三十余年的主子，一不谨慎，唤出了对谢太夫人出嫁前的称呼。

言罢已沉声一叹，再道：“如果平常公卿世家、小门小户，他要纳出岫为妾，也不是不成。但……这是云府，他先是离信侯，而后才是我的儿子……”

“还是您看得透辟。”

畴前与赫连齐耳鬓厮磨时，并非全无所图。她图他的山盟海誓，图他的软语承诺，一心渴盼他能为她赎身，给她以妾室名分。而后，即便他另娶正妻，她也自傲能获得他一世宠嬖，如此名正言顺地长相厮守。

“侯爷无需多言，我都明白。”她仍旧浅浅而笑，潋滟盈波灿艳得刺目。好似从未曾受过一丝委曲，也未曾伤过一寸至心。

云辞不知为何要对出岫解释，好似这般说出来便能好受些许：“云氏在南北职位敏感，又是富商，父侯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寻一书香世家，来遮住日渐凌盛的铜臭之气……算来我与夏家蜜斯，也是指腹为婚。”

是满足，亦是祝贺。是衷心，亦是竭诚。

“天然是越快越好。”太夫人不假思考地回道：“现在辞儿方才晓得男女情事，这机遇可贵。如此说来，我云氏还要感激出岫才是。若非是她，也不知辞儿何时才肯近女色。”

太夫性命令将吟香醉月园旁的宴客堂扩建一倍，打通背面相接的两个小院，只为能将五百席位扩至一千，好满足宴请来宾所需。

此时已到申时三刻，夏初的昼长夜短让天气仍旧亮光。只是，云辞宁肯这屋内再暗一点，再沉一点，仿佛如此才气隐去他统统的沉重苦衷。

若当真要另娶她人，又何需求让旁人来看她的笑话？

若没有身中情毒该多好……给出岫一个孩子傍身……

“不必。”云辞下认识地去抓出岫的手，堪堪触碰到指尖，却又收了返来。他抬首望她，细心记取她的娇羞与情动，不管是心有灵犀时，亦或肌肤相亲时，她的统统都如此清楚，一如产生在昨日。

“只是有些可惜了浅韵。”太夫人垂目看着串珠，眼角的细纹泄漏出几分绝望与失策：“本来是想教她来做这通房，今后有机遇再扶个妾室。放她去知言轩前，也没少教诲男女之事……到底人算不如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