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光荣，便有多少酸楚痛苦。这副担子，重逾千斤。

昏黄中，阿谁白衣身影只是垂目沉声，手中紧紧握着琉璃酒杯：“这孩子不能要。眼下……不是时候。”

“不！”云辞内心固然震惊于出岫的固执，可到底还是断交否定，面上也浮起清冷：“这孩子会拖累你，也会……拖累我。”他松开手中握着的酒杯，安静隧道：“今后我们还会再有孩子，失了这一个并不打紧。何况，此时不宜。”

一眼望去尽是红色，就连树杈上都绑着红色的丝绸，直将全部夜色沁出一片嫣红……好像那日她落胎时的血水。

“你睡吧。”淡心坐在榻前未动，瞧着出岫缓缓阖上双眸。两人一坐着一躺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出岫的呼吸均匀而安稳，淡心才几不成闻地低叹一声，起家吹熄烛火，走出屋子。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直教淡心眼眶泛红。她忍顿半晌吸了吸鼻子，才强自笑道：“有甚么都雅的，再者人隐士海也看不见甚么，不如在此落得安闲。”

出岫仍旧笑着：“我明白。”

“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吗？”几近是苦苦相求，出岫想要尽最后的尽力来争夺，双眸里尽是寒微的目光：“如果孩子天生落有残疾，我会照顾他一世。”

两个当事人俱是沉默以对，甚么话都憋在心中。可竹影与淡心日日瞧着，当真说不出得难受。

话到此处，淡心已说不下去，唯有垂泪。

云辞沉默半晌，不肯昂首去看出岫，只怕瞧见她的潸然泪水，会率先缴械投降。本来就是逼迫着压服本身，如果现在软下心肠，则阿谁孩子不管男女，都将会再次咀嚼生不如死的情毒之苦。

几近算是落荒而逃，在这份残暴尚可节制于心时，云辞分开。

出岫直愣愣地睁着眼，耳边垂垂更盛的丝竹声是在提示她，婚仪开端了。起家穿上绣鞋，她想要寻一个更偏僻的处所，能够听不到爆仗连天，听不到来宾喧闹，更听不到……欢声笑语。

这是头一次，云辞感到两人有了情意不通之时。然这又能怪谁？他竟没有猜到出岫想要冒险生下这孩子。

三个字，一根刺，戳得两人皆疼痛不堪。

滑胎的过程实在已记不大清楚，毕竟是畴昔了二十余日。云辞很体贴，连端来的一碗落胎药，都酸甜适口如同汤羹，无对比顾她的味觉。

到底是玄月，又是早晨，屋子外头另有一丝凉意袭来。出岫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放轻脚步走出知言轩，不知要往那边而去。她心中唯有一个知觉——阔别那热烈不凡之地。

“中毒？”出岫难以置信：“您是说……那岂不是您也中了毒？”

腹中空空荡荡的冰冷之感，提示着她一个生命的消逝，日日夜夜，身心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