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花生、桂圆、莲子铺了满床,取“早生贵子”之意,可又有谁知,他刚失掉一个孩子?唯有新娘悄悄端坐在床榻之旁,看似非常温婉文静,确然是大师闺秀,系着王谢。
婚房以内,龙凤红烛正熠熠燃烧。喜娘与丫环站成一排,恭喜之声不断于耳。换衣、灭烛、解红结……待到屋内终究剩下一双新人时,云辞才肯走近床榻之前。
“您才晓得?”出岫笑言,走去拔了门闩。待看清门外站着的人,那一抹倾城笑意已来不及收回,生硬在唇畔。
沈予瞟了出岫一眼,面上才挂了笑:“是啊!先请出岫品鉴一番。”
“这是我送给晗……”
而此时,云辞已瞥见桌案上的一对富丽匕首,眉宇微微一蹙:“这是……”
赠这把匕首时曾说过的话?沈予那天说过很多话……
只这一宣称呼,足以令夏嫣然的神采绯红欲滴。仿佛想起甚么似的,她用那双盈盈秋水的瞳眸看他:“挽之哥哥可还记得七年前我们的赌约?”
“小侯爷。”出岫只觉被那匕首上的红绿宝石刺中双眸,神采闪躲道:“我是不洁之躯……不值得。”
可那一抹娇羞倒是如出一辙,清澈双眸盈颠簸听,唯有眼角一滴泪痣……
幽蓝摇摆的烛光之下,悄悄躺着两柄硬冷之物,烫金雕纹,触手生寒,一把镶嵌着红色宝石,一把镶嵌着绿色宝石,说不出得小巧精美。现在两把匕首摆在一处,出岫才看出来,本来匕鞘上雕的是鸳鸯,而这两颗宝石,恰是两只鸳鸯的眼睛。
畴前只喝花间清露的人,彻夜也免不了要喝酒罢。
话音甫落,尚未抬步,屋外已响起拍门声:“出岫。”还是淡心。
夏嫣然自知其意,素手接过与之交杯对饮,面色更红。
出岫不敢想,更不肯去猜。从始至终,两人彻夜的交集,仅止于此。
“是吗?”云辞微微侧首问道,却没转头,继而又看向桌劈面的沈予。
“你都成甚么模样了,我还挑这时候与你调笑?”沈予沉声回应,无一丝亵玩之意:“还是你觉得,当初我冒着获咎明氏的风险将你藏在追虹苑,不过是色欲熏心?”
顷刻间,眼眶里一阵酸涩肿胀,出岫只能定定瞧着那立在院中之人。
“怪只怪我当初……”沈予话未说完,转而一叹:“算了……你是客岁十月随挽之走的,现在已是玄月,这一年时候我想了很多……本来就筹算来这一趟,将心机正端庄经奉告你,现在反倒给了我机遇。出岫,他既不珍惜你,我……”
闻言,沈予悄悄感喟,面上一副“早已推测”的神采。他沉吟半晌,从袖中取出另一把匕首,缓缓将两把凑成一对,搁在桌案上,道:“我当初说过,你若情愿返来,这匕首便是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