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正做着恶梦，混乱的梦境里有杜仲受杖刑时的惨叫，有季媛鹂一刀捅进心窝的刺痛，另有那日复一日求而不得的绝望……

她想要扶他坐下，他却抓着她的衣衿不肯放手，“为甚么？为甚么你不要朕？为甚么你不肯做朕的皇后？”

她爱他啊，爱了整整十年！

“凤千辰？”待看清暗淡光芒中那张放大的脸，她不觉眉心浅蹙，“你如何喝得这么醉？”

他抱着她的腰，将她监禁在床上，如撒娇的孩子普通，将头埋在她后腰上，“凌霜，朕错了。你谅解朕好不好？”

是她斟满酒杯，浅吟低唱：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阿谁叫凤千辰的九皇子就像凌晨的启明星，让她对光亮充满等候。

常常想起她冷酷疏离的模样，凤千辰便感觉心如刀割。

在双目无光的那段日子，贺牧之老是在她面前说：九皇子生得眉清目秀，将来必然是个风景霁月的清闲王爷。皇上本日来考功课，九皇子竟然拔得头筹，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九皇子、九皇子、九皇子……

陈年女儿红带着撩人的香气，凤千辰想起他们大婚的那一日。阿谁大雪纷飞的夜晚，他底子不想跟她饮下合卺酒。

她换上静姝的眼睛，最想做的事就是看看他，看看他是不是跟父亲描述的一样那么优良、那么出类拔萃。

她挨着性子哄，他却更加的耍起孩子脾气。

不觉饮下三壶酒，凤千辰撑着踉跄的脚步来到慈宁宫最偏僻的下人房。这是他自即位后喝得最多的一次，比及他有些认识的时候，人已经立在她的床前，“你不做朕的皇后，是想做谁的老婆？”

“你喝醉了。”凌霜废了很大的力量，才将衣衿从他手中摆脱。她起家扶着他躺下，想去拧块湿巾给他降温，却被他扣停止段反拽了归去，“别走，分袂开朕……”

源源不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通报着，凌霜感受本身的体温也在不竭降低，她试图推开他，却老是被他抱得更紧，“皇上，你喝醉了。奴婢去给你打水洗把脸，好不好？”

一只大手扼住脖子，精干男人的气味异化着酒香喷薄在脸上，惊得她从梦中摆脱出来。

她是无情，偶然无情。

“不要，朕不准你走。”他只是稍一用力儿，便将她重新拉回床上躺下。见她要挣扎，他赶紧扑畴昔将她压在身下，“不准动。”

他喜好那首诗，喜好此中的淡然适意。他饮下那杯合卺酒，只当劈面阿谁凤冠霞帔的女子叫季静姝。

凌霜的嘴角勾着一抹嘲笑，可对上那张醉得通红的脸颊她却一点也恨不起来。

错了，他也晓得错了吗？

她再不是阿谁隔着扉页与他琴瑟和鸣的女子，也不是阿谁追在他身后卑躬屈膝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