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之华闻笑蓦地惊奇,顿感浑身毛,抬眼向他瞿视,半晌疑颤道:“周兄?……”你道他所惊何也?本来周子易刚才大笑已变成女子之声!只见周子易从脸上揭下一张薄面具,登显出个年老婆婆之貌。{〔〈厉之华“啊”地一声惊呼,紧又见他再揭一张,却为一个边幅平平的村妇,是在枣阳旅店外碰到的那位,又揭一张,乃阿谁自称圣教总使的中年男人。第四一揭,厉之华大惊失容,羞得无地自容,本来此人便是沈雪。
沈雪嘲骂道:“鄙吝鬼、守财奴,怎交友你这号没情没义之人,既送给我还来掠取,你是三岁孩童?”厉之华怪她道:“你为不仁之取。”沈雪轻哼一声道:“你不夸耀谁能知?本人也说过是干偷骗买抢的,你莫非没闻声?如果我有此物,才不吝啬呢。”
厉之华一个惊颤,木然靠在墙壁上,真恰是目瞪口呆,唯那心儿依怦怦急跳。面前哪曾是位半老之徐娘?清楚一名如流漆,目碧如海,肤似奶雪,耸鼻娇唇的绝丽西域女子!烛影之下,美得奥秘,那情那态,的确能撼山融铁,使傲冰俯伏……
见她正清算残杯,登觉不美意义,说道:“我还需脱鞋……”见不理睬,只好又将鞋子除下,进内帮她清算。心中则想:“我是不是太对不起朱淑真她们几人?这算不算负心薄幸?我结识楚楚,便是负了朱淑真,结识阮金凤,则是负了她两人,假定……万一再结识她,难道三人共负?若唯结识朱淑真一人,那么对楚楚和阮金凤又算如何?实在她……或许人家唯想同我交个朋友,只非异域女子较中原女子通朗些罢了,本身不过自误是情罢了。但曾见过一些别邦女子,头多为棕黄或曲卷,她怎是一头飘垂的黑?当真古怪,或许是假的。”
沈雪听了稍喜,说道:“这还差未几。”伸手接过,又将最后一滴空入嘴里。厉之华苦丧着脸道:“何必喝个净光?十口八口和三滴五滴均有一样神效,这……这不是华侈么!”沈雪将瓶一扔,说道:“免让其他野女人造化,受益者已经很多了,除我以外,她们服用即是牛嚼牡丹。你呀你,当真是个大混蛋,真不配同我来往!”
厉之华猛一震颤道:“啊?你……你说甚么?”
他若运神功,自可破阻而去,然他一来顾忌这两间厅室,二来顾忌诸多珍宝受损,又何况才子近前,更不肯施武夫村举。因而微声说道:“你帮我一下成么?”
沈雪冁然狡笑道:“你瞧我不正忙着?还没人来帮我清算呢?”
厉之华又俄然想起刚才小解一事,顿时羞得脸上红热,恨不能钻进地缝,复又想起前次在堆栈与她同榻而眠,无怪她当时不肯脱衣,身上又有一股奇香……哇呀!本身可真无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