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康徒弟略一沉吟，严厉地望着我道，“你留在舱里，不准出去，闻声没有？”

康徒弟边坐边答道：“你方才在帘子前面没瞥见？”

如何说呢？他的才学貌似确切不错，在康徒弟面前讲授《大学之道》时，他是不慌不忙，口若悬，讲得头头是道，听讲的世人，包含康徒弟在内都是几次浅笑点头，这个的确能够弥补他形象上的不敷――中等身材的中年大叔，还偏留了一把黑黑的山羊胡子。但是，幻灭就幻灭在，康徒弟破格提了他为国子监博士后，他那一副受宠若惊，戴德戴德，感激涕零的模样，还说啥“犬马图报，期诸没齿”。那一刻，我真仿佛见到了李香君额上鲜血所化之桃花仿佛正片片残落。

“明天还要出发，早些归去歇了也好。”不出所料，康徒弟公然表示同意，随即就传令掉头回将军署。

关保跪答道：“回主子，有人跳河，看模样仿佛是被人追杀。”

出发回京就好好回嘛，我也想早点儿回本身的地盘好好地歇两天，喘口气，可这一起上，康徒弟折腾出来的事儿还是很多，路过清河，他又去观察了一遍天妃闸，高家堰等河工的紧急处，路过阙里，曲阜，他大张旗鼓地去祭拜了一遍孔子，拜完孔庙拜孔墓，行的还是三跪九叩礼，说是唯有如此，才气“阐扬文教，振起儒风”，没体例，我被迫顶着那一身厚重的号衣，给这位公布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谬论的“至圣先师”，跪了六跪，磕了十八个头！这回尊孔可谓尊到极致了。

“他奶奶的，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把船靠过来，老子就杀畴昔了！到时候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岸上又有一小我按捺不住性子恶狠狠地开骂了。

好吧，拜了也就拜了，康徒弟仿佛意犹未尽，又搞甚么讲学，亲身挑了《大学》的第一篇《大学之道》，和《易经》中的《天尊地卑》一节，让孔老夫子的先人――被封为衍圣公，名叫孔毓圻的，挑几个族里的“饱学之士”，劈面讲给他听。我对此毫无兴趣，却也得正襟端坐，假装仔谛听的模样。不过，这回听讲也有不测收成，我竟然见到了孔尚任――将来誊写《桃花扇》的高文家呀！他笔下李香君的傲骨和蔼节，我向来相称赏识，曾想过，能写得出这么一出好剧的人，应当也是卓尔不群，见地不凡的才俊吧。这一见，遭受了一半幻灭。

唉，都说圣心难测，我这回可算也测准了一次。

赫奕有些无法地稍挪开了点位子，我躲在舱门左边，偷偷扒开舱帘往外瞧，在大红灯笼的映照下，在一圈侍卫的保护中，船面上坐着一个湿漉漉，身上披着个破麻袋的人，正抱着一个冒着热气腾腾的碗不知在喝甚么，脑袋的前半部分一片翠绿，应当是好几个月没剃过甚了。康徒弟和关保就站在他面前，仿佛在等候此人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