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俄然开口，他的声音仿佛已完整冷了下来，却叫贵妃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近乎冷硬的面庞：“你……”

“你这孩子啊……不过为了这么点子事儿，就折腾得如许天翻地覆，还真是随了你那额娘的烈性儿。”

“额云……你究竟想如何样？”

贵妃神采俄然变得惨白，用力地摇了点头，仿佛始终在惊骇着那另一个能够。孝庄却像是半点儿都没重视到她的神采似的，仍然语气平淡地持续地说下去：“哀家今儿就和你说一句实话――那把火实在是你额娘放的，为了把她自个儿，另有她阿谁生性荏弱的姐姐一起烧死在深宫里头。如许一来，她们的三阿哥就会顺理成章地过继在哀家这儿，不会再有人记得他身上有一半汉人的血脉，也不会有人再禁止他登上阿谁位子。你们佟家的儿子，就能成为我大清的一国之君。”

这一名皇贵妃――公然不是佟国维的女儿！

“当年她白叟家的一场火，烧死了我的亲娘，也叫你的额娘吃惊，自此缠绵病榻，早早地放手人寰……若不是当时我被娘舅抱了出去避痘，只怕也早已化成了一具枯骨，一捧灰烬。”贵妃仍然浅笑着，眼里却已带了模糊泪意，本来平淡的声音也垂垂转为凄厉，“一报还一报罢了，我只想叫她也尝一尝这个滋味，尝一尝被困在火海里，一点点绝望，一点点死去的滋味……哪个阻了我，就都跟去陪葬！”

“祖母……”

“主子这是说的甚么话……”梁九功急得一脑门子官司，只想尽快把康熙请出这片是非之地。摸索着往门外扶了一段儿，见康熙顺着他的力道并无顺从，那位贵妃娘娘也谢天谢地的没再折腾，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定了放心神道：“阿哥自个儿都说了，要不是主子，他差点儿就死了……”

总算守着胤祺睡得熟了，康熙本来挺直的脊背俄然一寸寸垮了下来，脸上仿佛也已现出浓浓的倦怠。他的语气是胤祺从未听过的软弱彷徨，所用的称呼更是叫胤祺内心倏而一惊――在满语里头，“额云”多是用来称呼血脉相连的姊妹的，固然这二位勉强能算是有这一层干系没错，可如许高耸的一声叫出来，胤祺影象里存着的别史戏说可就刹不住车了。

话意未尽，她已起家向外走去。康熙怔怔立在原地，望着那三小我拜别的背影，心中本已因胤祺的靠近懂事而松快了很多的郁结仿佛再一次蔓开，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康熙低声回了一句，俄然住了步子，怔忡地望了一阵混乱堆在炕上的被子――就在没多会儿前，那边还躺着他的儿子。那孩子依偎在他怀里跟他撒着娇不肯喝药，却又小大人似的催着他换衣裳，那双纯真又透亮的眼睛刺得贰内心直发疼。